上青铜剑,剑穗上褪色的流苏扫过沙盘,扬起细尘。
他望着沙盘中用朱砂标注的黑风口,忽然想起前世苏珏捧着断剑踉跄回城的模样。
那日霜雪压塌了冀州城的青竹,苏珏在灵前跪了三天三夜,最终换来的是一身支离病骨。
帐帘掀起时带进一缕松香,苏珏披着月白大氅立在灯影里,怀中暖炉蒸腾起袅袅雾气。
≈ot;明月夜访沙场,原是这般景致。≈ot;
他指尖拂过沙盘边缘,玉扳指与木架相击发出脆响,≈ot;黑风口地势险要,若在此处埋设火药……≈ot;
≈ot;苏先生怎知我要用火药?≈ot;
李明月猛地转身,剑鞘撞翻案上铜灯。
烛泪泼在沙盘里,将标注黑风口的朱砂融成血泊。
≈ot;三日前侯爷向工部讨要的硝石数目,足够炸平半座祁连山。≈ot;
苏珏指尖摩挲着桌面的裂纹,≈ot;侯爷,你执黑子时最爱用&039;天地同寿&039;的杀招。≈ot;
帐外忽起狂风,将地图卷得哗啦作响。
李明月按住翻飞的纸页,看见苏珏袖口露出的纤细手腕——这人又瘦了许多。
他闭了闭眼,前世战场上鲜卑步兵的鬼头刀映着苏珏猩红的外袍,那一句≈ot;臣愿以命作保≈ot;的嘶喊声至今仍在耳畔。
≈ot;苏先生。≈ot;
李明月忽然郑重了起来,指尖按在地图某处,≈ot;你看这黑风口像不像盘龙阙?去年我们在书房拆解《尉缭子》,你说&039;天险不足恃,人心不可量&039;……≈ot;
话音未落,苏珏突然挥袖扫乱沙盘。
碎石滚落间,他用竹枝在沙上勾出蜿蜒曲线:≈ot;这才是真正的盘龙阵!侯爷以为炸毁天堑就能改命?王爷的中军大帐的位置……≈ot;
竹枝猛地戳进沙堆,≈ot;根本不在嘉峪关!≈ot;
李明月瞳孔骤缩。
前世父帅确实是在转移途中遭伏,可这消息本该七日后才传至冀州。
他盯着沙盘上那道陌生曲线,忽然明白苏珏早已看透全局——就像前世在朝堂上,那人总能从他故意写错的策论里,拼凑出真正的平戎策。
一句“苏先生好谋算。”,李明月再不多言。
而苏珏也被沈爷叫走,说有要事处理。
他现在总理冀州大小事务,每日忙的不可开交。
临走之前,苏珏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李明月,若有所思。
及至子夜十分,梆声穿透帐幔,李明月正在擦拭佩剑。
剑身映出帐外晃动的黑影,他知道苏珏已在风雪中站了两个时辰。
当琴弦崩断的刹那,他故意让指尖渗出血珠,果然听见帐帘被猛然掀开。
≈ot;《广陵散》奏到&039;聂政刺韩&039;便该收势,侯爷何苦非要弹破琴弦?≈ot;
苏珏夺过瑶琴,发现十三徽处有道新裂的细纹,≈ot;你故意引我来……≈ot;
迷香在暖炉中腾起青烟,无端叫人迷乱。
“侯爷,你……”
苏珏察觉到熏香有异常,却为时已晚,他的手脚开始发软。
李明月接住了软倒的苏珏。
可苏珏抓住他袖摆的力道大得惊人,就像前世在嘉峪关,他也是这般攥住他染血的衣角。≈ot;别……别学聂政……”
破碎的呓语散在松香里,≈ot;活人……才能改变结局……≈ot;
大雪压折枯枝的脆响中,李明月将苏珏交给了帐外等候的楚越。
“楚将军,您与苏先生保重。”
“侯爷,您也要保重。”
楚越搂着意识涣散的苏珏,眼底尽是无限悲悯。
她知道李明月此去可能会有危险,但或许这是当下唯一的法子。
若能在王爷他们到达嘉峪关之前拦住他们,大军再顺势折返至长安,历史或许能发生一丝偏移。
所以,楚越选择了沉默。
望着李明月决然的背影,楚越一时无言。
她捧着虎符不知该说些什么,却又见李明月解下颈间玉佩——那是苏珏去年生辰所赠,此刻沾着新鲜血渍被塞进昏迷者掌心。
≈ot;告诉苏先生,我留了信在《尉缭子》夹页。≈ot;
李明月扯断玉佩穗子系在腕间,翻身上马时铁甲碰撞声惊起寒鸦,≈ot;三百里烽燧已燃,待黑风口巨石坠落,会有人带轻骑从白狼道……≈ot;
朔风卷着雪粒抽打旌旗,三千玄甲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李明月握紧缰绳,忽然想起前世最后一战,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