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泽川看她许久,叫她,“露露。”
李寒露没再说话,起身进了浴室。水声噼里啪啦如同暴雨轰鸣,没过多久,轰鸣中夹杂了微弱的关门声响。
尹泽川离开了。
与孟瑶光赛车的那天下午,直到日头倾斜出角度,两人坐在路边开始唠嗑,孟瑶光依旧抽抽嗒嗒。曾经李寒露以为孟瑶光的蠢萌人设都是剧本,接触下来才发现这姐是真缺心眼,不是装的。
孟瑶光鼻尖通红,一丁点没给李寒露当外人,挖心掏肺地哭诉,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俩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儿子!这么多年以来泽川对身边人只立一个规矩,那就是不能让他儿子知道他有情人。也怪我不自量力,我以为泽川很在乎我的,我以为我和别人是不同的,所以我就,我就故意……呜呜呜呜……”
接下来的话不言自明。
尹泽川虽没和李寒露立过同样的规矩,可打那之后李寒露就知道了尹泽川的雷区。而明澈今天要和她出去吃饭也压根不是因为怕尴尬,但凡他们真的尴尬,明澈都不可能接尹铮的电话接得如此顺溜。
明澈是在袒护尹泽川,以避免尹铮知道她的存在。
尽管早就看透这层,李寒露也并不责怪明澈什么。虽说她俩可以一起逛街,可亲密程度也仅局限于此。尹泽川和徐翊白是发小,明澈袒护尹泽川名正言顺。
李寒露湿着脚走出浴室,在地板留下蜿蜒水渍。音响声音开到最大,地面震颤,李寒露扔开浴巾,甩着一头还在滴水的乱发跳舞。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舞曲,女歌手音墙一般的强悍嗓音足以让人连小脚趾都为之战栗。
“i got the stuff that you want,
“i got the thg that you need,
“i got ore than enough,
“to ake you drop to your knees…”
舞曲循环,李寒露跟着唱得喉咙沙哑,踩着混乱舞步摇晃进衣帽间。取了领带,回到卧室,李寒露灌下半杯威士忌,昏醉中将领带系在床头。
“cuz i’ the een of the night,
“the een of the night oh yeah,
“oh yeah, oh yeah…”
这世上最让人痛苦又欢愉的事,大概莫过于抚慰自我的同时扼住呼吸。音乐声开始变得模糊,李寒露一遍一遍将自己在死亡的快感中溺毙。可名垂千古与遗臭万年我总要占上一个,我怎么能那么轻易死去。
我怎么能那么轻易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
whitney hoton-een of the night
第11章 这一刻李寒露衣冠齐整,却被迫承受了精神上的赤|裸。
清早八点,阿姨上门。
屋里像龙卷风过境。酒瓶在客厅扔了一地,抱枕甩进浴缸,茶几经历一脚飞踹七扭八歪,而始作俑者支着宿醉的脑袋站在门口跟阿姨诚挚鞠躬道歉。
“阿姨真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把屋子弄得有点儿乱,辛苦您了。”李寒露酒劲儿没过,一弯腰几乎要吐出来,可折腾出一片残垣废墟也着实不像话了些,得亏没祸害徐翊白什么值钱家具。
阿姨跟随尹家多年,哪受过这等惊吓,差点被李寒露一个九十度大鞠躬送走,赶紧连声叫着使不得使不得,“这是我的工作,李小姐哪的话。”
就算这是对方的工作,也不能这么可劲儿祸祸,李寒露过意不去,挽起袖子就要和阿姨一起收拾。阿姨慌忙阻拦,说先生知道了要生气的。李寒露脑补一下,想像不出尹泽川生气是什么样子,又不想阿姨为难,只好抄手在旁边看着。
阿姨手脚麻利地置换床单,分神征询李寒露的意见,“床品都是先生挑的,李小姐看看怎么样?先生说要是李小姐不喜欢那就再换。”
尹泽川的品味没得说,难得他平日那么忙还有工夫安置细枝末节。深蓝撤下,温柔熨帖的藕荷延展铺开,暖呼呼的,像芋泥糕。李寒露出神片刻,脑子里光速描画出数张分镜,“以后换白色。”
阿姨点头说好。
画面继续,摄像机角度调整,演员的凌乱长发盖住侧脸,床沿探出一截手腕。“这样割腕好看。手腕要从床边垂下来,血液嘀嗒,淌到中指指尖再滴到地上。”
李寒露仗着残存的酒劲儿放纵一张胡说八道的嘴,末了对阿姨灿烂一笑,潇洒张开双臂,如同拥抱即将垮塌的支离世界,“饮弹需用猎|枪,捞月应在当涂。这才是艺术家的死法。”
今儿白天李寒露约了ay,还有空壳公司的两位新任文案。李寒露办事从不拖沓,一向速战速决,既然这个合同可签,李寒露就要用最快的方法尝试这条路是否真的可行。ay物色的办公地点在古北,相当昂贵的写字楼,但毕竟是烧父母钱,所以也只能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