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2 / 4)
珠花儿。
康熙当即觉得火气又窜了上来,冷哼一声,扔掉手中沾着墨迹的狼毫,目光不善地盯着纳兰东珠看似老老实实半垂着的面庞。
“这次预知地动,功劳算你一份儿,你想要什么?”
齐东珠听他口气这么冲,当即就在想他又吃错什么药了。此刻虽然齐东珠不愿意承认,但康熙这一国之君,只在齐东珠的教科书里出现过的人物,确确实实成了齐东珠在这个时代的熟人。
当然,这份莫名其妙的熟稔是她百般逃避却避之不及的,可事到如今,当康熙那笼罩在他封建帝王身份之中的光环一点儿点儿被两人相处的际遇抽丝剥茧,她开始萌生了一点儿不该有的苗头。
在这次地动之事后,这样的苗头开始变得尤为明显了。或许它始于康熙将自己的饭递给庄子里的平民女孩的际遇,而在这次劳动京畿百姓避灾中到达了顶点。齐东珠开始对他升起了一点儿一个人对另一个血肉之躯会有的理解,不再单纯地将套着龙袍的康熙当作封建集权制度压迫百姓的邪恶化身,开始尝试用对待同类的方式去看待他。
虽然这种转变微乎其微,但总归是有所不同的。就比如今日康熙这在她一进殿便兜头袭来的狗脾气没有让齐东珠觉得自己小命休矣,或是觉得皇帝又在酝酿着什么戕害百姓和无辜的她的邪恶计划,而是觉得康熙又因为看不惯自己,在寻机犯病。
她当然知道康熙看不惯自己。说实话,这并不是很难理解,毕竟即使齐东珠脑子并不聪明,也知道自己在康熙或者这个时代的其他人眼中,浑身上下都不太对劲。一个人的行为可以遮掩,话语可以婉转,但是思维方式却是很难改变的。而齐东珠前两者做得都在一众穿越者里垫底,更何况后者了。她对自己的话中流露的关于人本的思想心里也有数,而那些话儿落到康熙这种集权皇帝耳中,只会是天大的冒犯。
也就是因为此刻欧洲的文艺复兴还没发展到顶点,法国大革命连萌芽都没有。据说被砍掉脑袋的路易十六还是乾隆皇帝的笔友,想来自己笔友人头落地,乾隆多少会受到点心理创伤吧,也难怪闭关锁国了。
这是怕人文主义的风刮得太猛。
当然,齐东珠应该感受到庆幸。因为人权宣言还没著成,齐东珠流露出来的大逆不道在这个时代还不成体系,难以被当权者有效地捕捉和定罪,以至于她逃过一劫。
至于康熙对她宣之于口的意见,齐东珠也只能选择在内心翻个白眼,视而不见了。她此刻寻思,康熙若是不想赏她,不赏便是了,大老远叫人跑一趟,打断了她给萨摩耶阿哥做小兔子奶冻的温馨时刻。她正准备开口说句“奴婢什么都不缺,也当不得什么赏”的时候,便听康熙口气恶劣道:
“做了延禧宫里的大姑姑,惠妃的赏银见天儿往你处送,怎么,连个簪花儿都只能买银的?要不朕赏你几幅头面,让你开开眼界儿,免得丢了惠妃的人去。”
听闻康熙提起发间的簪花儿,齐东珠一愣,继而本能地抬手去抚那软银制的簪子。簪花儿垂落的海珠蹭过齐东珠的指腹,而这一幕落在康熙眼中,则是齐东珠反手去护曹寅给她的簪子,见不得旁人置喙,哪怕是当着一国之君的面儿,也要故作姿态地维护那不值什么钱的破簪子!
这可立刻戳了康熙的肺管子,他本来就觉得自己与一宫中婢女谈论女子配饰实在是有辱斯文,可真当齐东珠做了这姿态,他那点儿大男人的斯文立刻被他抛诸脑后了,当即又气又怒地盯着齐东珠有几分呆愣的脸,以帝王之怒将齐东珠钉在原地。
齐东珠确实愣了。即便是她迟钝,此刻也清晰地察觉到康熙的怒火,这让她十分不解。她不明白自己佩戴什么簪花儿这等小事有什么值得康熙恼怒的,她平时压根儿不爱戴首饰,戴这簪花儿纯粹是因为和曹寅之间的友谊,也是因为曹寅选的这簪花儿极为淡雅,和她心意罢了。她虽过得比较粗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鉴赏能力的!
况且,就算她当真衣着过分朴素,丢了延禧宫的脸,惠妃都没发话儿,康熙到底在急什么?她真搞不懂这些男的。
“回皇上,奴婢平日不爱簪花配饰,不敢劳动皇上。况且奴婢并非宫妃,皇上若是赐奴婢头面,恐怕不妥。奴婢所作所为并未解帝王之忧,算不上有功之人,皇上不必特特赏赐奴婢。若是奴婢在此等大事上也显了眼去,也是不妥,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齐东珠收回了手,蹙眉说完,便又垂下脸,不耐去看康熙的反应。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短短几句话里,康熙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凝固在一种混杂着些许轻蔑的若有所思里。
康熙从龙座之上走了下来,却只在桌案前徘徊几步,并没有向齐东珠的方向靠近——齐东珠被他免了跪拜礼,此刻正大剌剌地站在殿中。
他盯着齐东珠乌黑的发顶,起先因为齐东珠的“不爱戴簪花配饰”,却只戴曹寅送她的那一朵而升起的怒火消散了,他看着齐东珠,虽然仍像往日一样,难以移开视线,但心里想的却是她也不过如此。
不过挟功求宠罢了,这条路子前朝大臣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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