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3 / 5)
会有旁的不知晓的耳目,周如水一时也敛了手脚,这日出宫,她便先道是去后山听松涛,待马车入了后山小径,才七拐八拐朝文山村的方向行去。
离华林行宫最近的村子便是文山村,但道是近,真要去,快马策行也需半日。午间日头正盛,阳光明媚,突然却下起了小雨。炯七原是不想停马的,但道路前头,正有十几个布衣百姓推着载满货物的板车三三两两地拦在了路中央,他们愣是动也不动,叫后头的车马也无法前行了。
如此,炯七不得不驻车去问,这一问,便听一莽汉老神在在地应他道:“兄弟莫急,现下还走不得!那头乌云密布,正要下暴雨呢!”
原来,那莽汉常年以打猎为生。像他们这行当的人,最是明白气候的变化,他走到此处时,一见云势,便晓得前头的天气要不好了。
果然,过不了多久,前头的天空中就划过了几道粗如枝叉的惊雷。未几,几丈之外便下起了如瀑的大雨,但他们这头,却仍是天清气朗。
才听过炯七的回禀,便见不远处天气大变,周如水也觉得有趣,不禁便循着雷声撩起了车帷朝外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她的目光才自破空而出的闪电处收回,一转眼,便在不远处的老榕树下看见了一道颇有几分熟悉的颀长身影。
那人今日全是一副走卒的打扮,半旧的布衣青衫下,黑色的软底靴上沾满了泥,肩头挂着的麻灰色布袋上补丁也不少。他阖目坐在树下,全没了初见时的气派张扬。在他身侧,还有一匹老掉了牙的灰色毛驴正绑在树边,懒懒地摇着尾巴。
这人,正是她以为再见无期了的柳凤寒。
似是感受到了周如水的注视,柳凤寒缓缓睁开了眼来。他抬眸,紧紧地盯向了正撩着一角车帷的周如水,待看清是她,他的双眸更是一亮,眼波底翻涌出波澜,忽的就翘起一边嘴角,朝周如水张扬一笑。
那直视的目光实在有些灼人,他飞扬的神采又实在太勾人,周如水一愣,半晌,才朝他嘴角一拉,慢慢苦笑了一下。
这日,因前头雨势太大,周如水一行只得无功而返。
是夜,周如水歇得极早,在这日的梦里,她终于梦见了子昂。仍是皑皑白雾后只见得着隐约身影的子昂,仍是对面不相识相近无可触的子昂。
他们从不晓得对方是谁,也从不去试探对方是谁,他们只是默然相伴着地渡过了梦境中的连绵岁月。她唤他子昂,他唤她小周,有时候,她都觉得生生世世就要如此下去了。可最后,他们却背向而驰、分道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不知今生能否再见。
她找了他许久,但从来都是无疾而终。或许,早从她与他挣脱“黄粱梦”的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便已经开始发生了变化,一点点也罢,全盘皆变亦可,左右在天,亦在人为。便如子昂所言,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晓破天机后,天亦不饶人。
随着近日越发潮冷的天气,周国境内的木灵竹海亦不复往日的清爽舒适。伴着骤停的暴雨,林中满地水渍,泥土稀松。空气中,亦夹带着浓厚的水木湿气。
木灵竹海因地处偏僻,又有鬼魂传言,人烟一向稀少。却这时,竹海中突然涌入了一队黑衣武士,他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地潜入了竹海,不多时,便有序地砍伐起了林中翠竹。稍顷,一盏盏莲花手灯在黑衣武士的手中亮起,如浮动的明珠一般,照亮了竹海中崭新伐出的长道。
莲灯一亮,万籁寂静的竹林之上便响起了一声极低的轻笑,笑声伴着银铃声诡异如神魅,紧接着,就见一道火红的身影从空中一跃而下,来人一袭红衣,金莲面具遮脸,身形一闪便入了竹海长道的尽头,隐进了暗处的別苑之中。他的身影极快地在别苑中穿梭,未几,便异常娴熟地闪进了一间亮着烛光的内室之中。
室内静谧而又幽暗,明明是活人住的地方,却硬生生被制成了墓室的形制。室内东南西北四角各设着一座作通体鎏金的跪姿侍女执灯形,“执灯侍女”身穿宽袖长衣,梳髻,戴巾,灯盘、灯座及右臂均可拆卸,极是精致。
此刻,每个执灯侍女手中的灯盘中心都插着烛,窗面半开,昏黄的烛光在风中摇弋,细细的烟丝自“侍女”的右臂处缓缓流出,有烟而无尘。
内室中央设着座方形药池,池壁由十块巨大的汉白玉石压缝交口镶拼而成。温泉水从石缝中涌入药池,池中烟雾缭绕,池水的颜色却诡异的透着墨绿色。
才将室门推开,红衣郎君便扬起衣袖掩住了口鼻,他鄙夷地撇了撇嘴,斜睨着药池内的颀长身影,红艳的唇畔拧起一抹极其艳丽的佞笑,挑着眉头,明知故问地轻嗤道:“王玉溪,你的蛊毒还未净祛么?”
风浅楼的不请自来,叫王玉溪蹙起了眉头,氤氲的水汽中,他缓缓一动,转过了脸来。宽大的墨色缎带掩住了他俊逸清华的苍白面容,晶莹的汗水顺着他如墨的长发滑过光裸精壮的背脊,缓缓滴入了那墨中带绿的池水之中。
他淡静的,如雕塑般地维持着在水中盘坐的姿势,嘴角一挑,语气咸淡,矜贵非常地不答反问道:“你来周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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