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说出来,你信么?”孟砚清气得面色黑沉,“还是说你当陆小侯爷是个无知孩童,木石鹿豕,没有半分独立思量的能力?抑或当他那些属下皆是吃干饭的?”
袁氏被他吼得抿紧唇,久久也吐不出半个字儿来,原混沌的思绪此时亦渐渐清明。
孟砚清收起沉下来的脸色,伸手将袁氏扶起,叹了口气,温言软语:“若论疼爱洇儿,我并不比你少。我这三个女儿里,霜儿话少沉稳,榆儿怯懦愚钝,唯有洇儿率真活泼,每每我烦闷之时,皆是她来逗我开心,如今要她出嫁,还是嫁这么一个纨绔,难道我不心痛?可人活一世,不能只顾自己,我孟家连同你袁家,足足有上百口人的性命系在你我手中,这岂能儿戏?”
袁氏稍稍止住泪,顿了半晌,方起身朝孟砚清行了一礼:“此事原是妾身愚钝了,还请老爷恕罪。”
孟砚清忙将她扶起:“你能想明白自然好,如今我们能做的便是多多给洇儿些陪嫁,来日她到了将军府,无论怎样日子都不至于太难过。”
如他所言,综合分析,孟洇出嫁,已成定局。
袁氏唯有摁下涌上心头的伤感,迫不得已地点了下头。
送走孟砚清,袁氏跌坐在椅子上,再次泪如雨下。
邓妈妈见了,心中亦觉难受,哄了袁氏好一阵,她才止住泪。
见袁氏单手支着太阳穴,似是头痛得紧,邓妈妈又轻轻地给她揉起来。
因着孟砚清说的话,邓妈妈又想起些别的事儿来,夷犹片刻,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道:“夫人,老奴今儿早起听见一事,也不知真假,不知该不该多嘴同您说一声。”
想到孟砚清要将孟洇许给那纨绔,袁氏便觉阵痛似海浪般一浪接一浪:“觉得不该提的,便闭嘴。”
邓妈妈脸色一垮:“……”
身后默了一片,袁氏不知想到什么,眼也未睁地又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年纪也摆在这儿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纵是我不提,心中也该有个衡量才是。”
邓妈妈闻言,当即停下手,慌忙到袁氏跟前跪下:“昨儿午间小憩,有婢子瞧见,四姑娘拎着食盒往老爷的书房去了,还待了好久才出来,且出来时还满脸欢喜。您说,会不会是……”
最后的猜测,邓妈妈到底没敢说出口。
袁氏骤然睁眼,神色一凛,忽地想起前儿陆修沂登门,送了两副药给孟榆。可巧孟洇听见了,立即就怒不可遏地冲去青梨院阴阳了孟榆一番。
偏那会儿她见了,只觉孟洇是不满青梨院那丫头太出风头,便也没太在意。且在她看来,陆修沂权是瞧在她父亲的份儿上顺道送副药过来罢了,这等晦气事儿,孟洇的反应何以这般激烈?
如今细想,孟洇心系那纨绔,竟早有端倪。
可恨!如厮可恨!
可恨她不能早些发现她这份心思,否则苗头露出时她便要把它彻底掐了。
知了复又叫嚷起来,扶光薄薄地敷了一层在深绿的枝叶上,窗边影影绰绰地洒下一片绿荫,袁氏遥遥看着,叹了口气,语调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意:“是求她的又能如何?圣旨已然颁下,为了孟家和袁家这上百口人,青梨院那个哑巴是断断许不出了。除了她,不是洇儿便是霜儿,可如今霜儿得承毅侯府的青睐,前程锦绣,绝不能断送于此。”
言及此,阵阵巨痛似滔天浪潮般滚滚袭来,袁氏撑着扶手起身:“罢了,我头痛得紧,先去歇会。吩咐下去,没什么要紧的事便不要让人来打扰了。”
“是。”邓妈妈忙搀她进里间。
午后,孟砚清便前往怀化将军府。
许是陆修沂早便打过招呼,孟砚清一到,便有小厮将他带到后山的练武场上。
烈日当空,暑热侵袭,练武场上闷热难耐,然在上面练剑之人却丝毫未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