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回廊,那阵敲栏杆的声音更加清晰了,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马粪和鸟屎味道,她们进城的时候,府衙内马厩里已经没有马了,北伐军的马都拴在校场那边,所以这里的味道倒不怎么浓烈。
响声是从鹰房传出来的,妊婋提着灯笼领头往鹰房走去,推开门举起灯笼,果然间里面有个黑影在动,好像有只大鸟在笼子里面扑腾,发出敲击栏杆的声音。
妊婋找了个地方放灯笼,其余四人也跟着走进鹰房,大家围到那笼子边缘,见里面有只体型不小的信鹰,不知什么时候飞回来的。
那鹰呆的地方是个机关笼,飞进来后就出不去了,需要有人在外面打开,也不知这鹰进来多久了,但显然是困在里面有些不耐烦,旁边的食水盒子也都是空的,所以在这里拿嘴乱敲闹起脾气来。
妊婋注意到那信鹰脚上绑了信,于是赶进从旁边翻了些鹰食,穆婛见状也转身出去打了点水来,等食水都添上后,那鹰终于安静下来,妊婋小心翼翼地隔着笼子取下了信。
五个人围着灯笼,妊婋把信展开。
朝廷密文,看不懂。
妊婋正有些为难,苟婕忽然说:“我看得懂,我偷看过屪子将军的密信,就是两道字义转换,很好破解的。”
妊婋赶忙把那张纸递给了她,苟婕就着灯笼光亮细看了半天,一字一句给她们译道:“北狄来袭,粮草遭劫,请求支援。”
苟婕念完,五个人一起抬起头相互看了看,这是营州那边发来的求援信。
第54章 蛩响衰草
夜更深了。
鹰房里只有信鹰正在吃食的声音。
鹰房外草丛里不时传来几声虫响。
围站在鹰房内灯笼周围的五个人默默对视完,都一时有些踌躇,片刻后,妊婋说道:“这时候大家都睡了,也不差这一个晚上,等明早再商议应对吧。”
其她四人听完点点头,转身看那信鹰吃饱喝足后开始打盹了,妊婋拿上灯笼,几人一起离开了鹰房。
等她们回到前院敞厅这边,打地铺的众人都已睡熟,妊婋把那求援信放到了枕头底下,这边几人也都躺下睡去了。
一夜酣眠。
清早时分,敞厅内陆陆续续有人醒来,各自起身收了铺盖洗漱毕,按照昨日大家提前抽好的次序,跟昨晚歇在府衙东边坊里的几队人一起去城中各处换岗。
府衙前院敞厅内外一片晨光大亮,千山远手上架着两只信鸮从外面悠悠走了进来。
昨天下午西边三座坊内众人忙着生火做饭的时候,千山远回府衙找地方眯了一觉,晚上吃完饭后,她同抽到值守的众人一起到城楼上守夜去了,此刻见各处都换完了岗,她才回到府衙。
敞厅里众人此时基本上都已经醒了,铺盖也收得差不多了,只有最东边的五个人还在阳光下四仰八叉地睡着。
花豹子跟千山远走到这边看了一眼,花豹子笑着摇了摇头:“昨儿累坏了,就叫她们睡吧。”
千山远也笑了一下,转身走到这边院里找了一枝低矮的树杈,将两只信鸮放到上面,喂了些食水。
昨日她们把平州城内所有坊都搜检完了,北伐军的男兵尸体也都烧完了,今天她们只需把校场上的骨灰分批清出城外田地里去,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旁的繁重任务,大家终于可以在城中好好休整一下。
歇宿在府衙的众人陆续往旁边坊里去吃早饭,等千山远喂完鸟儿,睡在敞厅东边的妊婋才刚睁开眼睛,她翻身摸了摸枕头底下,昨晚那个小信筒还在,她把信筒拿出来看了两眼,然后坐起身,旁边穆婛也醒了,跟着坐起来揉揉眼睛。
妊婋看敞厅那边空荡荡的,连铺盖都收了,她挠挠一头乱发:“咱是不是起晚了?”
穆婛打了个哈欠:“她们估计都吃饭去了。”
千山远在院里听到这边有动静,走过来笑道:“果然昨日是累着了,今天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总算是解过乏来了吧?”
“嗐,别提了。”妊婋摆摆手,“做梦都在烧尸,烧了一晚上,一点没解乏,更累了。”
“我也是。”旁边厉媗也醒了,“我昨晚上梦着城里又有漏网的屪子翻墙跑了,我就一路追啊,腿肚子都给我跑转筋了。”
将醒未醒的苟婕在朦胧中听到这话,噌的一下子坐了起来:“我不是屪子!”
这一嗓子把杜婼也喊醒了,她迷迷瞪瞪地翻了个身:“啥?”
五个人坐在那里相互看了看,然后一起笑了起来,千山远站在边上摇了摇头,笑道:“看来你们还且得再歇歇。”
妊婋这时注意到她身后院里树杈上站着两只信鸮,正在那里梳理羽毛,于是问道:“是有新消息来了吗?”
“嗯,昨晚营州飞来一只,凌晨时幽州也来了一只,我正要跟大家说说近况。”
妊婋听了把手摊开,给千山远看她们昨晚从鹰房拿出来的信筒,又把昨夜的事简单给她讲了一遍。
千山远点点头:“这倒跟玄易的来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