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外机停止工作,屋内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许修霁半梦半醒之间下意识往散发着热源的地方靠了靠。
隔天一早,晨光透过厚重的窗帘,从缝隙里钻进昏暗的房间里。
许修霁是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感逐渐苏醒过来的,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疲惫都一扫而空。
他脑袋下意识的胡乱蹭了蹭,想再赖会儿床。
等等——脸颊处的触感好像不太对
几秒后,许修霁猛然睁开眼。
模糊过后清晰入眼的是白皙紧致的肌肤,线条流畅的锁骨,再往上是凸起的喉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他僵硬地、缓慢地抬起头,封涣开那张精致的睡颜近在眼前,闭着眼长睫拓下一片阴影,似乎还在睡梦中。
“!!!”
许修霁猛猛倒吸了一口气,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睡到这里来了?!
而且自己的手还摸在封涣开的腹肌上。
热血一股脑地涌上来,许修霁的耳朵、脖颈都要烧起来了。
不行。
趁着人还没醒,许修霁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当作无事发生。
他屏住呼吸、腰腹用力,一点点缓慢的往后挪动,身躯稍稍和封涣开分开了些距离,就是这个破手拿不拿出来都像是在耍流氓。
赌一把,人没醒,就不算耍流氓。
许修霁抿着嘴唇,呼吸放得极轻,一根一根抬起摸在封涣开腹肌上的手指,每抬起一根,他都要紧张地观察一下对方的反应,确认没有苏醒的迹象才敢继续动作。
就在他抬起手掌准备撤离的那一刻,那双紧闭的眼睛动了动,陡然睁开,幽黑深邃的瞳孔没有半分刚睡醒的模样。
封涣开精准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哑声道:“早。”
许修霁浑身一激灵,无处安放的手掌尴尬地抓了几下空气,干巴巴地说了声:“早。”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睡过来了,”为了解释许修霁语气比平时都快了不少,他保证道:“我平时睡觉挺安分的,下次我一定注意。”
封涣开看着他这副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手上的力道没松,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把许修霁拉了起来,“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把枕头垫到许修霁背后,松开手翻身下了床,走向浴室:“许修霁,我们今天是要去登记结婚的,这样睡很正常。”
“噢”许修霁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思考封涣开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封涣开洗好澡带着一身熟悉的味道出来后,许修霁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在洗手台前刷牙。
封涣开的脸也出现在镜子里,许修霁顿了顿,他举着牙刷,含糊地问:“我们以后都要这样睡吗?”
封涣开用毛巾擦拭着头发,闻言动作未停,他抬起眼眸,透过镜子看向许修霁,反问道:“你介意吗?”
许修霁摇了摇脑袋,低下头漱口。
再次抬眼时,封涣开擦头发的动作已经停下,两个人的视线在镜子里交错,封涣开站在他身后,笃定到:
“那就要这样睡。”
吃完早饭后,封涣开便带着许修霁前往提前预约好的婚姻登记处。
登记处在一栋看起来颇有年头的乔治亚风格建筑里,内部装修庄重而简洁,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工作人员是一位表情严肃、办事效率极高的中年女士,说着语速很快的爱尔兰式英语。
填表、出示文件、回答例行问题一切都在一种公事公办的氛围中进行。
封涣开应对自如,将所有需要的文件准备得一应俱全,许修霁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空,只在需要他签名或回答问题时,才会做出回应。
当那份需要双方签字的文件推到面前时,许修霁看着那些陌生的、印满条例的纸张,莫名地紧张起来。
他握着签字笔的手微微出汗,黑色的墨水在纸面上晕开,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记,仿佛是征兆着某种不可磨灭的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