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人都是心思灵透之人,听他如此问,必是事有蹊跷。
谷三娘一下子就领会了他的意思,怒火止不住的拱了上来,她瞪着高晋厉声问道:“何意?谷叔身体有何不妥之处?”
高晋没有直接回答她,只看着沈晴严肃了神情道:“你慢慢说,说得仔细些。”
沈晴也是爽利之人,她闻言三两下擦干腮边的泪,口齿清晰的讲道:“我跟阿真谨记你们的话,躲在那酒窖中始终不敢露头。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真靠着门听了又听才道外面似没有声响了。他不听我的非要出去看看,我也担心的不行,就跟他一起使力推开了窖门。那时天色刚暗,外面确实听不到什么喊杀声了,但四处还是乱糟糟的,我俩知晓自己的斤两,也没敢冒失的往外闯,只蹲在院中大眼瞪小眼的等着你们回来。又过了些时候,应到了子时前后,街上突然就响起了安抚百姓的锣鼓声,我们就知道这一劫算是过去了!阿真更是一刻也等不得,拉开门就往外跑,我就追在他后面。外面的巷子黑漆漆的,咱们这个地方偏,我俩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影也没。我怕再出事,死说活说才劝住他先点了火把再结伴去寻你们。我们又折了回来,等燃上火把,带上伤药再出门时,街上已有了不少人扑火、救人。我们刚出了巷口,迎面就遇上了福顺客栈的康皮子,他一照面拽了我俩就跑,他说他看到谷叔倒在坊门旁的一个巷子里,浑身是血,他也不敢挪动就急着来寻我们了。我跟阿真随了他过去,果真见到浑身血淋淋的谷叔趴卧在地上。谷叔那时候已经昏迷了,我按着你教的先给要害处止了血,又喂了救命的药丸。我求了过路的军爷让他们帮着把谷叔抬了回去。”她说到这深吸了口气,才接着道,“谷叔一直未醒,阿真去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医士。又过了几刻钟,谷叔却突然清醒了过来,说要等你回来。我知道,我知道那是回光返照了,我就叫阿真去寻你,无论如何也要把你找回来,我就陪在谷叔身边寸步不敢离。可他等了很久,真的很久,我看着他呼吸都觉得疼,他还是吊着那口气,要等着你回来,他……”
沈晴实在说不下去了,又掩了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谷三娘此时却镇静得近乎冷酷,她顶着张煞白的脸,却不见丝毫泪痕,声音也平稳的没有起伏,道:“谷叔可有说什么?”
沈晴连连点头,缓了口气,才哽咽着道:“我不知是他意识模糊了,还是我未听清楚,他只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把那烧了吧’!”
谷三娘愣了愣,好半天才垂下脸,高晋看到她脚边地上迅速多了几个圆圆的水印。片刻后,她再抬起头时已是满眼的坚毅,她直直望向高晋,开门见山道:“你说吧!”
高晋也未迟疑,尽量让语气放得平缓,“谷叔身上虽有不少伤处,但致命伤在后心。我看了伤口,细窄狭长,纵向很深,这不是突厥人用的弯刀所致,如果我未判断错,这凶器应是我朝的唐刀。”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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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速的奔跑声从堂前传来,高晋立刻止了话头,院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赫连真正踉踉跄跄的冲进来,谷三娘才注意到这孩子的鞋都磨破了,露在外面的脚趾上还冒着血丝。她忙走过去,一把揽住要摔在地上的赫连真,安抚的摸着他的头顶道:“我家阿真辛苦了!”
赫连真已哭不出眼泪,只“呃呃”的打着嗝,一字一顿道:“我找了好多地方,我跑的很快了,三娘……”
“我晓得的,我晓得。”
正说着话,又有一人随在赫连真的后面进到了院子里。高晋见到来人明显的愣了一下,还未等他行礼,那人就已走至谷三娘面前,急急地开口道:“菲菲……”
他刚说出这两个字后又忙住了口,似察觉到不妥,警惕的瞪了周围人几眼。目光扫过沈晴,着重停在高晋身上,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后,板着脸持着身份道:“衙门中要事众多,高县尉在此作甚?”
来人正是王狩,高晋观他进来后的行事,自然感受到了他对谷三娘的亲近以及对自己的排斥。他莫名的觉得烦闷,瞥了眼谷三娘,见她没甚表情,自己也不好妄加揣测,只得把疑问在喉咙里滚了一圈,预备用最板正的态度来解释下自己是三娘的友人。可还未等他开口,谷三娘的声音已经响起,“都是自己人,王郎君有何事不妨直言。”
高晋听出了谷三娘话语中的疏离,心下不由一喜,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望着王狩。
王狩虽觉得有些委屈,却也已习惯了她这副模样,看了眼闭合的屋门,小心的措辞道:“蒋卫率,是不是……”他见三娘点了点头,又靠前了一步,窥着她的脸色担心的道:“菲菲你节哀。有甚为难之处,尽管说。”
谷三娘沉默了一息,抬起头盯着王狩的眼睛道:“三娘确是有求于王郎君。”
王狩未料到谷三娘当真愿意自己帮忙,顿时喜上眉梢,却又想到了眼下的情形,忙敛了笑容,连连点头道着,“好好好,你尽管说!”
一旁始终没言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