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喜欢这样的偏爱。
“不立你,还能立谁?”
嬴政慢条斯理地给她梳了两个小揪揪,仔细瞧了瞧,觉得对称了,才满意地点点头,给她扎上珠玉发饰。
“几个小的,都两岁了,连话都说不利索,扶苏倒是好些,但他比你还大几个月,到现在连《商君书》都背不下来,更别提知其深意、化为己用了。”
他客观地点评了一句,认真道,“除了你,何人能为太子?”
秦王深深觉得,这一代的灵气,已经全部被他的长女给吸收了。扶苏先于她出生,所以勉强还能看,在她之后出生的几个小的,简直平庸地不像他的子嗣。
也就在讨他们长姊喜欢、哄他们长姊高兴上有几分天赋。
真立他们,秦国怕是要完。
知韫:“……”
虽然她最开始确实是打算通过将扶苏和弟妹都衬托地平平无奇来获取太子之位,但此时此刻,她略觉愧疚。
——她有挂。
“阿父,对他们宽容些吧。”
已经成功当上太子的某殿下顿时对自家弟妹生出了友爱之心。
“都是小孩呢,快快乐乐就行,长大再慢慢教导。就算能力有限,但有阿父与我在,当个富贵闲人总是行的。”
至于担当大任……
从始至终没被秦始皇考虑过继承人、连点存在感都不带有的家伙,说明能力也就那样。
“也不必有多大本事。”
知韫劝她爹宽宽心,“只要听话,别给咱们添乱惹事就行。”
“……养彘呢?”
嬴政吐槽,“要求真低。”
虽然他知道女儿是在安慰他,但是,并没有被安慰到呢!
“怎么会呢?”
太子殿下理所当然道,“就算是养彘,彘好歹也能作吃食,那就意味着他们必然也有自己的本事与用场,等过几年上学了,说不准就发现他们的天赋了呢?”
嬴政:“……”
“天气不错,去狩猎吗?”
他拒绝再讨论这个让他心梗的养彘话题,“再给你猎条狐裘?”
她今日裹的狐裘,就是他去岁猎的,火红色的皮毛油光水滑,无一丝杂色,衬得她肤色白皙、玉雪可爱。
“啊?”
知韫迟疑,“可是我想去找阿母哎,想和她一起庆祝一下!”
双喜临门嘛!
“晚间再去。”
嬴政漫不经心道,“猎些野物来,命庖厨制了送到她殿中。”
“那行!”
知韫一想也觉得挺好,于是催促她爹赶紧去换一身利索的衣裳,又给他提要求,“今年我想要白色的狐裘!”
“知晓了。”
嬴政颔首,“我尽量。”
万一真就运气那么不好,没能找到纯白的狐狸,也没办法。
——只能等下一次了。
“什么尽量啊?”
小姑娘不满,“阿父是秦王,天命所属,自然是想要猎什么颜色的,就会有什么颜色的猎物出现在阿父眼前啊!”
她笑盈盈道,“实在不行,我把我的运气分一点给阿父呀!”
“定与你猎来,可好?”
嬴政失笑,复又打趣道,“既然你说了我天命所属,自然心想事成,至于你的运气,且自个儿留着用吧。”
……
秦王父女俩兴致勃勃地往上林苑狩猎时,册立王后与储君的消息已经以章台殿为,不断地往外扩散。
最先知晓的是后宫妃嫔。
酸甜苦辣咸,种种滋味浮上心头。尤其是芈夫人等或生育公子、或出身尊贵的妃嫔,心里那叫一个失落郁闷。
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事?
纵然都知道秦王宠爱长女,也不曾想,他竟会立她为太子!
自周以来,未曾见闻。
可再离奇,秦王诏书已下,重臣、宗亲皆无异议,她们也只能整理好心情,先去拜见新王后以示友好之意。
咸阳士民紧随其后。
“你可以不用想栎阳殿下为韩王之事了。”
张良对韩非道,“人家未来是秦王之尊,如何会去当韩王?”
哪怕韩国是他成长的国家,但平心而论,秦国比韩国强盛得不止一星半点,没道理弃秦王之位而择韩王之位。
韩非:“……”
他翻了个白眼,“我只是……只是想想而已,她本就是……秦国的公主,如何……如何能继韩王之位?”
张良扬唇轻笑,“纵然生于韩国,她也不可能成为韩王的。”
除了秦国,都不行。
“你看,他们都无甚异议。”
张良今日随韩非一起前往咸阳学宫拜见荀子,听闻此消息时,荀子和他的弟子们竟欢欣非常。离了荀子处,目之所见的学宫弟子中,秦国学子欣然接受、成群地去酒肆欢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