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接壤北羌,彼此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但二者在饮食、风俗上亦是十分相近。
虽然高恪、高砚二人皆为扬州人氏,却因有心亲近这位陆姑娘,习得弓马娴熟。
陆贞柔有心拿高家的继子们做棋子,亦是为试探一二,因而并不推拒二人的殷勤献媚,反而时不时得加以回应,勾得俩人神魂颠倒。
竟是连城郊阴沉拥挤的树林也显得明媚活泼起来了。
这厢六人还在官道上徘徊,城郭外的茶摊妇人见他们一路嬉闹要往林里去,便喊道:“后生,莫往前头去,前头有野猪哩!”
高恪不以为意,径自打马而去。
那妇人追了几步,手提壶中的茶汤不慎洒落出来,她又停住了脚,拔高了声音喊道:“是真哩,老妇邻家的汉子,便是伤在了里头,失血昏迷后被吃了,后生听劝!”
一行六人均是骑射好手,无所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
高恪有心在陆贞柔面前表现,说道:“无知妇人哪晓得我等弓箭之利?莫说是彘,便是熊罴之辈又如何,正好猎了它们的獠牙、皮毛,给贞妹做双冬靴。”
只是才没走出几步,他见周边没人并骑,一回头看陆贞柔还在原地踟蹰不前,又拉着缰绳悻悻地走了回来。
高砚见其脸色不好,便拍马道:“大兄说得对,贞柔,莫要害怕。”
杨家的姐弟眼观鼻鼻观心,个个不太爱说话,只是附和着“公子神武”之类的胡话。
陆贞柔倒无所谓野猪大熊之类的,反正她跑得比这二位娇生惯养的公子爷快多了。
只是……
野猪林位于城东北处,并非行旅商队的落脚之处,加之杨指挥使遗留的舆图上曾注明有“贼子出没”。
陆贞柔已非吴下阿蒙,心知荒山野寺之中并非是什么隐逸的高人,多得是强盗流匪。
更是知晓并州近来不太平。
但孙夫人对此事讳莫如深,只是闲话家常之间透露出叁言两语,譬如这菩萨庙极其的不吉利——
只因此处前几天里头死了人。
据坊间流言,说是一个闲汉被野猪吃了。
这本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只因为这世道人命轻贱。
闲汉被野猪啃咬的遗骸还好好地放在义庄里头。
宁回前天才跟着仵作瞧过那具男尸——几乎是面目全非,浑身皆是被啃过的伤口,只能靠着妻子对丈夫胎记的辨认,才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这种小事原是府衙的巡捕处理,然而高羡却说是杨指挥使带人处理的。
奇怪的是,杨指挥使处理完这件事之后却不见了。
跟随办事的差人叁天前来过宁家,说他是受杨指挥使的差遣,要给那闲汉的妻女几两银子缓和生机。
那人官差打扮,来宁家的时候行色匆匆,又说杨指挥使身受重伤、又说上官昏迷不醒的,十分惊慌。
后来宁娘子想再来找他,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府衙硬是说没有这么个人。
陆贞柔借着【天赋:过目不忘】,勤快地去给孙夫人请安,把郡守府大致逛了一圈,凭借着丫鬟芷香的关系旁敲侧击,都没找到这个人。
真是奇也怪哉。
陆贞柔心中疑虑甚多,只是面上不显,以退为进地试探道:“我瞧那婆婆说的也对,野猪伤人不如就此……”
那高家两兄弟果然上当,大哥高恪自知失了面子,便应要找回场子,摆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贞妹不必如此担忧,眼下午时未到(11:00),我们闯一趟便知。”
众人瞧了眼晴空万里无云的天色,深以为然。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替她去探路,陆贞柔自然不会阻止,反而扯着缰绳,跟在一马当先的高恪身后。
走在中间的陆贞柔盯着高恪的背影,暗自思忖着:高家的几个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傲慢的脾气更是一个胜过一个,若是能加以引导……
话不多说,一行人浩浩荡荡驱马拐进野猪林小道,惊得四周鸦雀惊散。
不知不觉间,林内的光线陡然黯淡下来。
野猪林树木高大郁葱,绿荫遮天蔽日,生出几分暗无天日的景光来。
林里的知了声、乌鸦叫愈发的聒噪了起来。
这叫声似乎是没有尽头似的,众人从原先的说说笑笑,到如今的沉默不语,仿佛把彼此之间的话都说尽了。
好在未过多久,只听后侧的杨家息二姐出声道:“菩萨庙就在前方。”
紧绷的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一行人又谈起这菩萨庙的来历。
这菩萨庙不大,也不知存在了多久,只知道庙里供奉的是一尊佛狸,想来年代久远,香火渐渐荒芜,带着些令人不喜的阴气,因而成为了野猪林周边的村民猎户下脚的地方。
偶尔外地的行旅偶尔也会在此歇脚。
总之,此庙聚拢了叁教九流,唱戏的、卖货的、拐子乞丐、强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