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玉棠回到自己五房的小院,时辰还早,便先嘱咐云香晚膳备点清淡的食物。
云香听到她嗓子哑了,问了一嘴。
她摆了摆手没有作答,一个人回到房中,喝了几杯茶水将嘴巴中的味道漱掉,连外衣都没脱便趴到了床榻上。
要是傅七在,可不会准她穿着外衣上床。
怎么又想起傅七了?傅玉棠将脸埋进软枕里蹭了蹭,想将关于傅七的想法从脑海中划掉休息一会,可惜收效甚微。
傅玉棠长长叹了口气,翻过身爬起,将银票从胸前的衣襟里拿了出来,放回床头的匣子里。这些银票要用于修缮宅院,购置家具奴仆,还是得省着些用。
左右睡不着了,傅玉棠便起身到书案前,在书架上寻来许久不用的纸墨笔砚,润笔研墨,在纸上一一记录下宅院需要修缮的地方,并作出预算。
蝇头小楷一列列规整排列,看着就赏心悦目。
人在专心致志的时候总是很难注意到时间的流逝,等傅玉棠停笔的时候,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傅玉棠将纸上内容读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大疏漏后伸了个懒腰,将纸张折迭起来,塞进了平常佩戴在身上的香囊。有了先前被赵肃衡发现的经历,她可不敢再随意把重要物件直接放在衣襟了。
刚收好,云香便敲门进来:“晚膳已经备妥,小姐可好用膳了?”
傅玉棠点点头,便起身准备移步到餐桌。
云香上前替她收拾书案,有些意外:“小姐好些时日没用笔墨了,今儿怎么得了兴致?”
“哦……逛市集时看到一副好字,也想试试。”傅玉棠自然不可能跟她解释缘由,便随口找个理由搪塞,小口喝粥。
可未料到,只是喝些软糯的温粥,喉咙里的伤口也会隐隐作痛,不由多喝了点热水。
这赵肃衡真真不是人,傅玉棠这顿饭吃得可谓艰辛,味同嚼蜡,泪眼婆娑。
云香见了还以为是餐饭不合口味,可发觉傅玉棠只是吃得慢,倒也没有生气,便不敢多问。毕竟他们侍奉多年也都晓得,傅府的公子小姐们除了傅琅昭,身体都多多少少有些残疾,脾气不好也是常事。
等傅玉棠终于艰难地吃完饭,仆从们也备好了热水,她沐浴完,便早早上床准备睡觉。
躺下前她看了一眼床边放香薰的盒子,数了数,刚好还有十根。以后傅七不在,也没有人能帮他从库房偷来松雪香了,这十根松雪香便是她最后一点眷恋。
傅玉棠犹豫了一瞬,还是点了一支。
袅袅青烟缓缓升腾,沿着床榻上的幔帐将清冽的香气扩散至每一处角落。傅玉棠闻着熟悉的味道,轻轻闭上了眼睛。
“琅昭哥哥——”
傅玉棠听到熟悉的名字,下意识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笑着跑向前方一道白色身影。
她轻轻拽了拽那人洁白的衣袖,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昨天夫子布置的功课我思索许久还是不得其解,琅昭哥哥能不能给我讲讲,不然待会夫子提问我答不上来,又要被打手板了。”
被拽住衣袖的少年五官俊秀,虽未长成,却已经得见他未来清冷矜贵的模样。他淡淡瞥了小孩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衣袖从她手中扯出来,薄唇轻启:“蠢。”
那小孩听了也不生气,反倒厚着脸皮重新拽住那截袖子:“哥哥~求求你了~你最好了~”
傅玉棠看得瞠目结舌,只觉双颊发热,有些羞耻地摸了摸鼻子。
她一路跟着两人来到傅家的里学,站在了授课的夫子旁边。
朗朗读书声中,她看见那小孩虽然确实跟着旁人一起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却悄悄将志怪小说垫在《论语》下面,眼睛时不时偷瞄两眼。
夫子站了起来,潜意识中的畏惧令傅玉棠下意识站远了两步。
他果不其然走到那小孩旁边,将底下那本杂书抽了出来,让小孩伸出双手朝上,狠狠打了她的手心。
小孩哭得直冒鼻涕泡泡,却还得用发疼的小手颤颤巍巍地拿住毛笔,乖乖抄写十页纸的“子不语怪力乱神”。
傅玉棠笑了笑。
原来站在这个位置,底下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夫子会发现她神游物外,总以为是自己还不够谨慎小心,天天换着法尝试不会被发现的方法,真是天真。
傅玉棠的视线不由自主地移到她旁边那个白色身影,却发觉看不清他的表情,大概是当时的她被夫子骂得头昏脑胀,无暇留意身边人是什么表情了,不过无外乎是奚落嘲笑或者是无谓的态度吧。
傅玉棠走到那个红着脸快要哭出来的小孩旁边,蹲下来想要抱抱她,可双臂却从她幼小的身体里穿过。
怎么没用的人在梦里也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
傅玉棠无奈叹了口气,放下了手臂,准备起身离开,却突然被人拽住手腕。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便被那个人拉进怀里,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