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看出李清淮身上恩宠减半,婚宴自然门可罗雀。
陆风眠强打精神回到赵府,舅父把人唤进书房谈话,“或许你该多往四皇子李睿轩那边转转。”
这是想换个方向下注,而这个注子就是她自己。
“多谢舅舅忧心,只是我命中带煞,克死了母亲不说,还不受父亲待见将我搁置在此处。婚事合该舅舅做主的,同商家联姻却让福气泄露,和离后与宋家大少爷订婚,他家愿不愿意娶还另说,现在已经落魄发配边关了。”
“我实在是个浅薄无福的人。”陆风眠如此说道。
舅父愧怍,可依旧道:“女儿大了总要嫁人的。”
陆风眠感到好笑,便不屑于争辩,“任凭舅父做主。”
回到卧室,细想四皇子掌握到的军政权力,京城外围的守卫已全全交付给了他。
城中无宵禁,可市吏、监市却设置了不少人。而这些现在也要交由四皇子管理。
就连本次李清淮的婚事,就是这个长兄负责城外关禁的。他为熟悉操作,城门关闭的同时,甚至敢略微放肆的试炼兵力。
难道真的大势已去,不可挽回吗?
莫名其妙陆风眠来到了抱病不出的言官邸内。
“陆小姐请坐”言官并未挥退下人,似决议不同她说体己话,只一个劲坐在正堂前咳嗦。
好像要将肺咳出来了,可就算如此来客也没半丝要离开的意思,他便略微收敛,但依旧表示头疼得厉害。
打太极便是要将某个球推出去,再推回来。两人一起练习就更有意思的,推来推去活活让球无从落脚。
陆风眠近日被太多苦恼打扰,连连摆下不少脸色,在人看来她就是单纯来找茬的。
言官本顾及她是受文昌,或自家舅父所托来打探立场的。但观其城府浅薄,为客给主人摆脸色,便实在受不住了。
“陆小姐眼看就到了午饭的点了,下官这里全是素菜。因着嗓子喑哑吃不了荤腥,也不方便留你,”他说着边递给下属个眼神,把手展开往门口伸去,“所以请吧。”
“小姐这面请。”杂役聪慧,立刻上道附和。
陆风眠本就不为任何事来,如今有人拂了面子自然不会滞留,但她脸色仍然很臭,没一丝一毫的缓和。相反言官倒极尽卑微,恨不得立刻把大佛送回去。
她刚刚起身,好巧不巧在场所有人全都毫无预兆的晕倒了。
像刚拿起的筷子,把它竖起来后立刻将手撤走,任由东西坠落。
碰瓷?!
这是什么阴谋?
陆风眠惊吓过度,过去良久才敢去探人鼻息,一个两个还带着温热的体温,呼吸尚在。可无论怎么呼喊推搡皆无法将人叫醒。
股股寒意加杂在烦躁翻涌而上,在她体内上演了番冰火两重天。
呼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按理说装晕身体都会下意识保护头部,可他们宛若刹那被抽取魂魄,软绵绵毫无设防地倒地。
头颅重摔在地上,真不怕事后痴傻呆愣嘛?
她难免不去多想,莫不是有人要给她安插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虽然这些人现在身上没有鲜血,但保不齐转身出去,找劳吏进来就尸横遍野了。
脚步定在的地上,灌铅般让陆风眠感到乏力。
最终人还是跑了出去,可映入视线的一幕幕更加冲击她的大脑。
心脏即将承受不住画面的冲击,外面哪里有一个直立的人呢?有的只是同样昏睡的百姓罢了。
陆风眠陷入彻底得茫然中,她漫无目地直直往前走去。
大街小巷,各类摊位。皆躺着这样昏睡的人口。
脑海中好像有某件重要的事情,她挖空心思拼命去想,可把能想的全想完也没想到有何线索。
她木木地地兜几个圈,入目皆是此类惨状。
她望到了巍峨的皇宫,回忆起来李清淮的幻梦,但这梦似乎有所不同。
紧接着陆风眠又想起,几天前文昌对自己说那番模棱两可的话。
“大婚那日以及往后半个月内,我允许你随意出入皇宫,轻功翻墙也罢,我希望你……不要来。”
以及那人眼眸里自以为是的怜悯。
或许我真要去趟皇宫,参见太子殿下的婚礼。
秋光重重叠叠,宫墙上瓦片在阳光里金灿灿一片,像稻田中的金色巨浪。
等来到宫门前,空气仿佛布满着股癫狂的味道。隔着牢固的门板,里间有东西一下下在撞击宫门。
陆风眠将手放在其上,视线缓缓挪移,她摩拭镶嵌的八十一颗铜钉。或许可以从这里攀过去。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待登上高处往下俯望,一派诡异之景。
这些守卫太监哪里还有眼球?眼眶白茫茫的,赫然全是眼白。
睑裂处多出块赘肉,遮盖住了小部分眼白,于是整个眼白在它的压迫中,看起来变成了三角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