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着“羞死人”,但用高公净的腔调说话的时候,学得惟妙惟肖,半点没有“说不出口”的样子。
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在有意无意投向自己,高士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高公净怒目而视。
高公净支支吾吾想要反驳,却听狄依依又道:“更要紧的是,飞荷笑骂二衙内只顾自己快活,却不管女人会不会怀孕。她还说不能学之前的雪柳,做丑事还能给别人撞破,那可了不得……”说到这里,她急忙捂住嘴,装作一副吃惊的样子,“二衙内,雪柳怀的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高公净面色惨白,看向狄依依的目光充满了怨毒,却不回答她的话。
云济负手在后,上前问了一句:“二衙内,你这嗜好当真独特,偏爱偷令尊房里的女人。如此说来,你和雪柳之间果然不清不楚,而且还曾被人给撞破了!敢问二衙内,那个撞破你俩丑事的,究竟是谁呢?是某个丫环?某个家丁?某个管事?又或者是……大娘子?”
他一提到“大娘子”,高公洁顿时浑身大震,脸上露出震惊神色;高士毅耸然动容,仿若恍然大悟;高公净却是浑身战栗,看着云济的表情,如同见到了鬼魅。
高家父子反应甚巨,高家众多仆从都觉莫名其妙。云济却了然于胸。他本来只是试探,没想到一语中的,当即乘胜追击:“二衙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最好还是坦白从宽,赶紧将私情说出来,毕竟父子一场,即便有再大罪过,侯爷也会宽宥一二。”
春寒料峭,高公净的额头却渗出一丝冷汗。他脸上表情变幻,正是迟疑不决的时候,高士毅一声怒喝:“说!”高公净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爹!我只是一时糊涂啊……”
“你到底做下多少腌臜勾当,给老子一一说来!”
高公净一副自责不已的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爹,归根到底,还是飞荷那贱女人最可恨!她总是趁您不注意,冲我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我当时少不更事,哪里经得住诱惑,就跟她做了不该做的事……”
高士毅的脸一阵抽搐:“继续说!”
“真不能怪我!飞荷那贱人一肚子心眼儿,后来雪柳进了咱家,姿色比她好,性情比她温柔,还比她更得宠。飞荷就使了个坏心眼,跟我说雪柳喜欢我,要给我牵线搭桥。她先把雪柳灌醉,跟我做了糊涂事,然后她再跳出来,假模假样要帮我们遮掩,其实是拿住了雪柳的把柄。儿子色迷心窍,明知对不起爹爹,却经不住她的蛊惑,越陷越深。直到去年四月,雪柳说她怀了身孕,我这才冰水浇头,吓得六神无主。那日我买了堕胎药来,想让雪柳将孩子偷偷打掉。雪柳却执意不肯,非要让我想个法子,将她从高家弄出去,她要在外面生下那个孩子。她居然让我哄骗爹爹。这样忤逆不孝的事情,我怎么能够答应……”
高公净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半,狄依依便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得当真是大义凛然。”
其他人也都想笑,但看高士毅比锅底还黑的老脸,一个个憋得很是辛苦。
“有甚好笑的?孝之一字,论心不论迹!”高公净讪讪道,“那日我和雪柳起了争执,不承想被嫂嫂撞到。嫂嫂当没看见一般,扭头就走。我和雪柳又是尴尬,又是害怕,便将这事情跟飞荷说了。飞荷很快给我们出了主意,让我们先下手为强。”
高公洁手中的木鱼坠落在地,插嘴问道:“怎么个‘先下手为强’?”
“这……”高公净尴尬道,“当时大哥你外出打理生意,长期不在家中,嫂嫂撞破了我和雪柳的事,多半会向爹爹告发,与其被她说我们坏话,还不如……”
“还不如你们主动坦白?”郑侠猜测道。
云济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二衙内若懂得跟父亲坦白己过,早就痛改前非,也不会接二连三犯下大错。我看依他的性子,多半是要抢先发难,倒打一耙。”
高公净气急败坏道:“姓云的,说话怎能如此难听?我那也是被逼急了,情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
“究竟是什么下策?”高公洁捡起掉落的木鱼,闻言后仿佛猜到了什么,双手猛地抓紧,手指都捏得泛白。
“我……我跟爹爹说,哥哥长年出门在外,嫂嫂春闺寂寞,竟来勾引我……”
“放屁!”高公洁面孔扭曲,额头青筋直跳。
“这都是飞荷出的主意,不关我的事啊!我诬陷了嫂嫂,也是惴惴不安。当时爹爹气得发昏,想要将嫂嫂找来对峙。我急忙劝阻,说嫂嫂长期独居,耐不住寂寞,一时糊涂也是情有可原。千万不能因为我受了点委屈,而折了嫂嫂的颜面,伤了哥哥的心,坏了我们的兄弟情义。”
“你还知道兄弟情义?去死!”高公洁怒喝一声,捡起木鱼向高公净头上砸去。高公净抱头鼠窜,高公洁不顾受伤的双腿,扑上去一阵乱拳狠揍,家丁们好不容易才将他拉开。
高公净发髻被扯,披头散发地坐倒在地,衣襟也被撕破,衣袍上赫然显出几个脚印。他擦了擦嘴角血迹,望着父亲和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