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两面宿傩却认为那不一样。
目前的手指不过是风干后的死物,而他作为赌约的手指,届时会血淋淋地从他手上掰下来。
是鲜活的、带着鲜血的,前一刻还属于他生命一部分的肢体,鲜活到甚至可以直接接到断指的人身上,生命力旺盛到正好可以参与体内的血液循环。
他当年爱护神子,因为神子是他的所有物。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分类,他人和自己,一切都泾渭分明,唯有作为双生子的兄长和两面宿傩之间的界限模糊。
世人对神子顶礼膜拜,也同样匍匐在他之下,神子受人供奉,而宿傩也惟我独尊。
……那个人和他是一体同心,是同心同德、相互映照着的双生子。
手足一词之于凡俗,不过是兄弟之间自鸣得意的吹嘘,而他和宇智波启,乃是真真正正的互为彼此,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形影不离。
但是神子死了。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他」却离开了世间。
那个咒术师荒谬地告诉他,他的兄长带着那些东西离开人世,于是两个人都得到了圆满。
只有弱小的家伙才会这么认为,多么可笑的无稽之谈!
将一个人从此化为两半,让他们分成了两个个体,对两面宿傩来说,从来都不能被称作作圆满。
他从来不屑于去理解世俗的观念,更不在乎世人观念中的完整。
如果真要立下一个标准,那么应该以两面宿傩自己的想法为准则。当年他和那个人的联系,在他人眼里是多余的存在,便如同他的双面四臂,但蝼蚁口中的正常,于宿傩来说不过是‘残缺’。
分开上千年,他需要重新评判宇智波启是否还值得成为他的一部分。
在那之前,这个人说得不错,他们两人本身就是敌人。
不中意的东西,将其销毁也无可厚非……如果宇智波启表现得好,那么就说明他值得被自己吃掉,如果宇智波启表现得不好,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两面宿傩愉快地沉默了两秒,然后又说道:“我改变主意了。”
“——哦?”
宇智波启歪头看他。
诅咒之王眼里的笑意越重,展现出来的恶意就越浓:“我改变主意了,如果我赢了,也会给你我的手指。”
“那很好啊,”神子悠哉游哉地说道,“没道理只有我一个人流血……”
“关于让宿傩也稍稍吃点苦头这件事,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千年以前,旁人都将他的兄长称呼为神子,他却向两面宿傩坦白自己不过是伪物。
渝樨……
到头来,他并不在乎这家伙是否为真正的神子,他只知道宇智波启的性格恶劣,得罪到他的事情一定都会回敬回来……
恐怕只有神社里的人是觉得这家伙在以德报怨。
于是两面宿傩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我要让你将我的手指直接咽下去。”
血淋淋的,这个人绝对会吐,他期待这种神情。
第169章 我和我的弟弟(九)
时隔多年,宇智波启又体会到那种熟悉的感觉。
无论轮回转世过多少次,无论自己生活在多么偏远而不为世人所知的地方,有时候只是单单从睡梦中醒来,便能瞧见那个家伙不合时宜地从他面前出现。
鬼舞辻无惨仿佛永远不知道尊敬和隐私这两个字为何物,他知道兄长想要回避他,但不意味着他偏要满足他的心愿。
因为宇智波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所以他才要通过行动让这个人无处可避。
说到底,曾经那个高高在上的兄长,那人从头到尾所见到的自己都是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于是等无惨摆脱病痛所致的孱弱,他便要特意反过来,通过折磨他,见到他的痛苦为乐趣。
可毕竟这个人永远都是那样光华夺目,如同天上的星辰那般璀璨无比。在这个人的满不在乎中,他的那些想法,就像是阴暗的泥淖在太阳的照射下无所遁形。
就像是回到了以前,他憎恨他,怨恨他,仰望他,却又不得不依靠他,承受着他的恩惠。
太阳的光辉洒满世间,即便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因为太阳的存在而得以生存。
他与宇智波启就是这样的关系。
日光于鬼,非常致命。但他却渴望站在日光之下,既是想要挣脱这致命的弱点,也想要不自量力地征服这太阳。
可穷极一生,鬼舞辻无惨从未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任何缺陷。
兄长是完美的,无懈可击的,是不可攀登的雪山高峰,既然不在意自己,那么一切过错都无迹可寻……
那一场茫茫大火所烧却的夜是天赐的良机,这个人的无暇因为他的话出现了裂缝,他欣喜若狂,每每思及此处,舌根处仿佛便会涌出比任何稀还要甘甜的甘滋味。
他是不知晓何为亲情的毒蛇,决心以兄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