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开。
蓝莺入宫时卸了刀,这会儿手已经摸到揣着的鞭柄,冷冷道:“陛下,王爷说了,要将长公主殿下带回王府。”
守在外头的侍卫也围堵上来,却被萧慕枫所率禁军挡住,彼此对峙,分毫不退。
“你们放肆!”容靖指着萧慕枫,目眦欲裂地骂道:“朕才是天子!你们想造反不成?!”
萧慕枫爽朗一笑:“不敢不敢,陛下息怒,但长公主殿下,还是得回王府去,王爷吩咐了。”
容靖死死攥拳,眼神森然地看着容知许从眼前消失。
萧慕枫挥了挥手,麾下值守侍卫便护送长公主离开,他至始至终连刀都没拔出来,对着容靖行礼,客客气气道:“臣告退。”
礼数周全,但所行之事深得王府真传,嚣张得很。
得知容知许全须全尾地从宫里回来,容瑟才安心,蓝莺也特意过来将宫中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听见容靖打算直接将容知许送回奚家去,容瑟都毫不意外,“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曹太后养了头白眼狼,觉着谁为他牺牲都是应该的,你瞧,他连救自己亲生母亲都不积极。”
说到这,容瑟面露讥诮,嗤了声。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就是。”蓝莺跟着附和,眼神却落在容瑟案上的明纸上,探头张望,“主子,你写什么呢?”
容瑟微微一顿,轻声下逐客令:“好了,出去吧。”
蓝莺“哦”了一声,倒也没在追问,依言退下。
容瑟这才垂眸,瞧着纸上未干的墨迹,眸光柔和,光映之下赧色也柔软。
——花不尽、月无穷。两心同。
——此时愿作,杨柳千丝,绊惹春风。1
片刻后,容瑟挑灯落笔,字迹俊秀。
——缅邈岁月,缱绻平生。2
一笔笔相思,一寸寸希冀,尽在字里行间。
梁慎予从军中赶回王府,一路快马,归心似箭。
他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晓得今日那人必会等着他,如这几日卧房中长明的油灯一般。
是长夜中不熄的光。
梁慎予直奔卧房,却意外地发现房中的光比平日要暗许多,当下不曾犹豫,推门而入,只见卧房中并无火烛,只有案上摆着一只灯笼,比宫灯要大出不少,亮着柔和的光,如同月华。
走近再瞧,那灯笼并非是纸糊在灯笼架上,而是全靠纸折,折痕凹陷规整,整只灯笼圆滚精巧,里头放着的是一颗夜明珠。
梁慎予发出一声轻笑。
拎着灯笼杆将之提起,凑近了细细打量,梁慎予才发现那纸上都是清晰的字迹,笔锋回转柔和,干净漂亮,就如同那个人——当真是字如其人。
在柔和的光晕下,梁慎予清楚地看清了每一个字。
“缅邈岁月,缱绻……”梁慎予一字一顿,温和缓慢地读出上面的句子,声音却越来越低,“平生……”
随之落下的,是一声很轻很轻的笑。
梁慎予将灯笼上的缠绵字迹看个遍,垂眸时才发现桌上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简单明了地写了一句话——我在灶房。
梁慎予将纸条妥帖放好,提着那盏写满情诗的灯笼,转身走入黑夜,柔和的光在他身边散开,也将他与夜色隔绝。
灶房内倒是亮着灯火,远远就能瞧见烟火气,梁慎予提灯走近,瞧见灶房内只有一道身影,站在柔和的光中,背对着他。
听见声音,容瑟回头,见梁慎予提灯站在门口,一身武袍,薄甲覆身,乌发也规规矩矩地束起,整个人好似夜中的一把锋刃,偏偏神色是柔和的,便为这把剑裹上了鞘。于是容瑟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冁然而笑:“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其实也不算早,但比起往日要早了许多。
他这么一侧身,就露出案板上的面团。
“想着你,就回来了。”梁慎予轻声的同时进门,将那盏写满情思的灯笼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向容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