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道。”萧琨答道,“我不会做傻事,放心罢。”
两人来到厅内,乌英纵已备好早饭,乃是以炭炉点起的锅食,潮生则还在睡。
“还梦见了什么?”萧琨坐下后又接着问。
项弦答道:“梦见你……我,死了。”
项弦脸上带着几分落寞,萧琨便不再追问下去,反而安慰他。
萧琨:“小时候我也做过一个梦,梦见我在一个阴暗的地宫墓地中,周围尽是死人。”
项弦终于完全定了神,说:“不打紧,应当只是这些天里太累了。老乌,你去看看郭京情况如何。”
乌英纵应了声,起身出去,萧琨观察乌英纵,知道他也好些了。
“最好今天就出发,”萧琨说,“不能再耽搁时间,已经在开封拖得够久了。”
项弦没有异议,他也想尽快离开,否则过得几天,待宋廷回过神,驱魔司势必会面临没完没了的访客。
萧琨:“我们的敌人相当多,目前已知的就有……”
项弦放下筷子,知道萧琨须得认真分析眼下战况了。
项弦:“嵩山上,你那相好的,还唤她燕燕。”
“给我闭嘴,”萧琨威胁道,“再插科打诨,削你俸禄。她原本就叫燕燕。”
“你连俸禄在哪儿领都还不知道罢。”项弦笑道。
萧琨把手放在榻畔刀剑架上,项弦色变道:“别!正使请说,小的错了!”
“魔王穆天子,与已知的魔将……且先称其为魔将,按咱们先后遇见的顺序:赢先生、巫峡中,身份不明,处于巴蛇口中的魔人、秦先生、燕燕。”萧琨将奔狼剑横在膝前作为威慑,开始喝茶。
“魔将以下,”萧琨说,“则是魍仙人周望、已被你我驱除的善于红。”
“所以魔将都有‘先生’之称?”项弦说,“除了那位‘燕燕’。”
“也许。”萧琨思考片刻,说,“我夺来了‘燕燕’的兵器,兴许可以为她的来历,作一个参考,就是它,大辽的镇国之剑。”
萧琨将剑递给项弦,项弦认真端详。
“剑是好剑,”项弦说,“却并非神兵。”
“这伙人正在密谋,”萧琨说,“并尝试着篡夺赵佶的身体,目前尚不知是否会对他造成影响。”
萧琨向来对皇帝都是直呼其名,大宋更因连年败于辽国之手,并未得到他的尊敬,只是看在项弦的面子上,没有说得太直白。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项弦说,“魔王想让官家也成为他的手下?”
萧琨:“有这个可能,如果赵佶听令于魔王穆天子,他可以做的事实在太多了。别的不说,光是强行发动战争,就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为他提供大量的天地戾气,是不是?”
项弦:“人君入魔,确实能做许多事,可是就这么容易?战争也不是说打就打的。何况他是怎么让官家入魔的?”
萧琨道:“但凡尘世君王,俱有紫微星护体,所谓‘气数’一说,正因为此;我想,大部分的皇帝应当都不容易被妖邪所侵?赵佶只在于心心念念渴求长生,气数将尽,便难说得很。”
项弦道:“我若是穆天子,宁愿选储君当目标,不是更好?”
萧琨道:“谁都一样,光是让赵佶入魔,挑拨父子相争,就已能制造出不少戾气了。说到这点,关于燕燕,我还有一个猜测,眼下尚无法证实。”
项弦扬眉,洗耳恭听。
萧琨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怀疑她的真正身份,就是我的祖先,萧太后。”
项弦睁大了双眼,他没有对一个百余年前的人为何又出现在这世上发表疑问,对驱魔师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是魃?”项弦喃喃道,瞬间联系起了“赢先生”“秦先生”的出现。这两人也是高手,莫非身份相似?
“不,不是。”萧琨说,“我很确定她是人,并非活尸。那也许是年轻时的萧绰。”
项弦再次混乱了,萧琨说:“她手中有奔狼剑,且告诉我,名叫‘燕燕’,萧绰的小名,正是‘燕燕’。而她所使,亦是如假包换的萧家剑法。”
“这尚不足以佐证,”项弦说,“仅凭名字与剑法。”
“所以我说,这只是猜测。”萧琨道,“再想想‘赢先生’与‘秦先生’,你想到了什么?”
项弦如梦初醒,碰翻了杯盘,出外道:“潮生!老乌!”
乌英纵匆匆入内,项弦让他坐下,问道:“你们在倾宇金樽内,发现了什么?再说一次,不可遗漏。”
乌英纵仔细回忆,从被秦先生掳走开始,将倾宇金樽内的细节逐一再次描述,包括建筑的式样与牌匾。
项弦充满了震惊,与萧琨对视。
狂风与暴雪肆虐的云团深处,黑色宫殿若隐若现。
一棵漆黑的巨树位于巨大的浮空岛顶端,天魔宫深处,魔气在树冠上散开,巨树遮天蔽日,树前出现了冰冷的黑色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