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翊琛终于见到了郑祁安。几年不见,这位兄长的眉宇间更添了几分成熟与沉稳。
回国后,凭借出色的能力和人脉引荐,他走上了更高的位置,收入与地位自然水涨船高。但即便如此,他内核的那份稳定与从容却不减反增,甚至比当年更给人一种可靠的厚重感。
这正是罗翊琛敬重他、并愿意特地前来拜访的原因。
郑祁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家常菜招待他。他也见到了郑太太,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子。
罗翊琛发现,郑昊辰那沉静的性格或许随了父亲,但相貌却与母亲神似——尤其是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和笑起来时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席间,郑昊辰安安静静地吃饭,并不打扰大人交谈。郑太太不时将离孩子较远的菜夹到他碗中,一顿饭吃得温馨融洽。
饭后,佣人陪着怀有身孕的太太先去休息,郑昊辰也自个儿去玩具房玩了起来。工人在厨房收拾着碗盘,罗翊琛则和郑祁安移步客厅,一边品着上好的武夷山大红袍,一边闲聊。
郑祁安说起,妻子这一胎怀得不太安稳,近期有些妊娠高血压的迹象,医生叮嘱需要密切观察,可能比预产期提前生产,因此必须频繁复诊,随时准备入院。
“最近,真的有点疏忽了辰辰。”他说这话时,目光飘向玩具房里那个正安静搭着乐高的身影,语气里带着歉疚,说道:“有点对不起他。”
“他会理解的。”罗翊琛虽不确定那孩子真实的想法,但仍想宽慰眼前这位一个蜡烛两头烧的朋友,语气轻松地补充道:“刚刚在车上他还问,什么时候能看到妹妹呢。”
“哎呀,”郑祁安的表情明显舒缓下来,“他最近确实总念叨这个。”随即又陷入沉思。
“他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罗翊琛肯定地说。
郑祁安“嗯”了一声,似乎想结束这个话题,转而将话头抛向罗翊琛。
“你呢?这次回来s城,什么打算?”他知道罗翊琛是s城人,特意用了“回”字。
“还能干什么,出差,顺便来看看你…”罗翊琛自己说完也觉得这回答有些苍白,又低声接了一句:“我家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
郑祁安确实知道罗翊琛的父母在学生时期就双双过世,但他始终对罗翊琛无名指上那枚戒指心存疑惑。
他总对外宣称妻子在国内,却从未在私人社交平台分享过任何家庭生活的痕迹。
起初郑祁安以为这只是他推脱不必要的应酬所立的人设,但没人能常年戴着假面生活。他这么久未回国,回国后也未见所谓的“妻子”,郑祁安早已猜到了七八分。
“心里有人,怎么不行动呢。”郑祁安甚至跳过了“你心里是不是有人”的疑问,直接单刀直入地肯定道。
罗翊琛的眼眸肉眼可见地黯淡下来,仿佛这句平常的问候在他心头压上了千斤重担。“要是对方……不想再见我呢?”发出疑问的变成了他。
“你对人做了什么啊?都能到不想见你的地步。”这回答显然超出了郑祁安的认知。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沉稳帅气、可靠有为的朋友能做出什么事,追问道:“她怎么说的?”
罗翊琛努力维持着微笑:“她没有明说,但她希望我们彻底退出彼此的生活。”他忍住喉间的哽咽,低声道:“我们之间的事,很复杂。”
郑祁安感觉再说下去,罗翊琛的眼眶就要红了。如果说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最柔软、最不愿被触及的角落,他想,对罗翊琛而言,就是这位比父母更为神秘的“心上人”吧。
“她现在……在国内吗?”郑祁安试图打断他逐渐沉沦的思绪,赶紧换了话题。
“应该吧,但我也没有她的消息了。”他深吸一口气,“能回来看看,我已经很满足了。”
婚姻幸福稳定的郑祁安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的人,只听他继续说道:“只要她现在,还有未来都是幸福的,我觉得就值得了。”
“你别啊,”郑祁安忍不住打断,“这怎么听都是偶像剧里苦情男二的经典台词!怎么聊着聊着自己还代入剧情了?”他试图用玩笑驱散罗翊琛头上那几朵肉眼可见的乌云,“还真给你演上了!”
“可是,”罗翊琛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我就是这么想的。”
他顿了顿,仿佛终于向命运缴械投降:“也只能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