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狗尾巴。”栗发男生的声音很轻,慢吞吞地穿戴好后站起身。
衣柜不是很高,程明凌为了展示尾巴只能微微塌腰,毛茸茸的尾巴轻晃了几下,在悬挂的几件外套周围蹭来蹭去。
他侧身扶着衣杆站好,侧目望过来,难为情又大胆:“纪觎,小狗真的很想你。”
这一刻,他完全就像是个在衣橱里的模特。
漂亮的,白皙的,毛茸茸的——小狗模特。
“草。”
一年里,在工地里苦修涵养,不让自己被工友们同化以至于带坏考生的纪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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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觎在程明凌得意的,有恃无恐的轻笑中留下一句沙哑的:“等我回来了……”
然后挂断电话,在风里站了很久平息火气。
“小觎,又和对象电话呢?”陈工头从棚屋出来,招呼了一声。
即将一年过去,这位饱经风霜的中年人看起来更严肃了,但是在和纪觎打招呼的时候又颇为温和。
纪觎已经将燥热压下去,冲他微微颔首,在对方的示意下跟着走到墙角。
陈工头递过来一支烟,又想起他现在不抽,塞回了自己嘴里。
周围人来人往,这处很安静,陈工头略遗憾的声音便更清晰:“真的不留下来?”
他一直都很看好纪觎,不论是那股聪明劲,还是吃苦耐劳坚韧往前走的性格,都很让人欣赏。
并一度升起过要培养这小孩当接班人的想法。
但是收徒的试探话语说出口,却意外地遭到了拒绝。
纪觎摇了摇头:“我答应好了。”
去年夏天,纪觎从和某人并肩而行的坦途退下,走进延伸的岔路口,现在钱攒够了,自然是要回头,走向那条还在等待他的道路。
这并非陈工头的安排不好,而是因为中断的那条路上,有更多他珍视的身影在等待。
奶奶、殷姐、老师们,还有……程明凌。
想到刚刚结束通话的声影,纪觎又好气又好笑,略显冷硬的面庞浮现柔软的笑容。
“也不错。”陈工头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读书挺好的,考个好大学。”
“不过你走了,还不知他们两个要多无法无天。”向来严肃的男人看向操作着吊臂当玩具玩的红绿灯,露出一副没眼看的头疼模样。
与纪觎是主动找上他的不同。
红绿灯是与陈工头的远亲推荐来的,他也听说过俩人以前是小混混,本以为会很快就耐不住高强度工作跑掉,不成想在纪觎的带动和压迫下硬生生实现了蜕变。
就连作业证,都是因为看到纪觎在准备考试,为了不落人一步,这才咬咬牙跟上了。
现在两人肉眼可见的走回了正道,他们父母别说有多感激陈工头了,逢年过节都要送点礼。
但陈工头却清楚,自己其实没怎么管,都是纪觎在镇压俩人。
纪觎勾了勾唇,看着不远处红绿灯咋咋呼呼,惹得工友们“天怒人怨”的场景,忍住了笑。
“他们很尊敬您。”
又不是真的不识好歹,怎么可能真的在纪觎走后惹是生非。
陈工头“害”了一声,也跟着笑,笑着笑着,面前出现一个口哨。
悬在纪觎手心里,黑色尼龙材质编制的绳子看起来弹性不错,末端悬着枚金色口哨,没什么繁复的花纹,就写了陈工头的名字。
陈工头愣了愣。
“金包银,不值几个钱。”,纪觎递过去,低沉的声音有几分温和,“虽说当不成师父,但也承蒙您一年的照顾,我对象让我记得答谢您。”
在工地里混出头来很简单吗?不见得。
更何况以纪觎的这个年龄,就更难了。
纪觎不会托大,自己的努力和他人的恩情也不会混淆。学习、考证的那段时间,周围人的帮助也都记在心里。
“等走之前,我请大伙儿吃顿饭。”
陈工头没扭捏,将自己满是刮痕都快包浆了的铁哨子摘了,一戴,哟呵,感觉自己更精神几分。
“行啊你小子。”男人严肃的表情上露出几分笑,“散伙饭我记着了。”
他问了纪觎确定的时间,拿起喇叭对着众人喊。
一呼百应。
所有人都喊着要狠狠地搓纪觎一顿。
但说是这么说,临行前的一顿饭还是定在了便宜实惠的大排档。
大伙儿碰着杯,有些人露出意外的神情:“不是说六月底才走吗?”
“家里有考生,要去接他。”纪觎将杯沿略略靠下,总是冷肃像是藏着心事的神情褪下,对着他们露出点笑来。
红绿灯翻白眼:“嘁,找对象去呢,说得这么文艺。”
“真服了你们小情侣了,我非要让学霸给我包点喜糖不可。”他们揽着纪觎脖颈哈哈大笑。
“行,可不能这么早。”,纪觎和彪哥也碰了个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