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我试试看吧。”
他们继续往前,从操场后面绕过去,再抄近路穿过社团活动大楼,只要走出这条小道,外面就是体育馆了。而四点钟方向的位置,只有一座建筑——就是体育馆。
快到小道出口的时候,杏子捧在手里的“司南”忽然不转了,羽根直挺挺地指着一墙之隔的体育馆,黑色羽毛上面的红纹逐渐燃烧,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红宝石色,一度压制住了这个世界过饱和的粉色光源。
“看来你的占卜没错。”男人道。
杏子碰了碰黑色羽毛,还是冰冰凉凉的触感,所谓的“燃烧”不过是一种视觉效果,并没有真的发生耗氧放热的“化学反应”。
她收起手,淡淡道:“那不是占卜,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尝试——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说着话,他们终于走出了小道,抬起头,仔细打量体育馆。
——这里已经不能说是体育馆了,称其为“烂尾楼”也不为过。
这个体育馆与杏子记忆中的完全不同。
巨大的场馆根本就没有建完,只搭好了两层楼,生锈的钢筋和水泥都裸露在外面,灰扑扑的,还有一堆暂未处理的建筑废材堆弃在里面,杂乱无章。
外头倒是干净,没有沙土堆积,却也看不到挖掘机和货车,看样子这里是不打算完工了。
除此之外,这块废弃工地处处都是警示标志,有缠在树上的警戒线,有扎在地上的木牌,甚至还有古老的草绳横在工地的入口处,走近一看,是神社才会用到的那种“注连绳”,上面还绑了“纸垂”。
“有意思,”男人走了过来,站在杏子旁边,摸了摸下巴,“‘注连绳’——在神道教中象徵着神界和外界的分隔,所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神界’,还是里面那个破破烂烂的地方是‘神界’呢?”
杏子没有回答他。她正在看自己左手边的警示标语——那是一块插在地上的木牌。
这个方向有很多木牌,像是雨后春笋,挨挨挤挤地竖起来。它们新旧不一,有的已经被风化的看不清文字了,有的还很新。粉色的太阳把这些文字照成一种奇怪的灰黑色,像是死亡的颜色。
那些警示牌无一例外,提醒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罪行深重者勿往下走。”她读了出来。
……往下走?
从哪走?
她侧过身,踮起脚,试图从“注连绳”拦住的简易大门处往里望。
但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就听见男人道:“一楼中间的位置,有个向下的通道,方形的,有光照的地方能看到水泥砌的楼梯,再往下就不知道了。”
“这还真是……”
杏子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男人就掀开“注连绳”进去了。
她愣了愣,赶忙道:“等等,你……”
……没看警示牌吗?
“我看了警示牌,”他就像知道杏子要问什么一样,回答道,“不过直觉告诉我,越是警告的东西,越要反着来,不然就得在这个鬼地方呆一辈子——我反正是不会这么浪费时间的。”
道理是这样没错,但在恐怖电影里面,这种不听警告、第一个“吃螃蟹”、还因为乱走落单的——可都是第一个退场的。
“我也没说不进去,只是建议多观察一会儿。”
“也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男人点点头,赞同了杏子的观点,倚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墙,打了个哈欠,“观察好了跟我说一声。”
杏子好气又好笑道:“行,领导,需要给您搬张椅子吗?”
杏子观察了一圈。
她发现洞底下有声音,不大,有点儿像风声,又有点儿像野兽的喘息,哼哧哼哧的,若有似无。光透不进里面,只能看到水泥台阶越往下越模糊,最后消失在黑暗中。
距离地下入口大约二十米远的一个水泥隔间里面,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羽毛,看那掉毛程度,像是有人在这里杀了一头鸡。
就在杏子靠近的时候,羽毛堆积最厚的位置,忽然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最上面的几片羽毛都被震落了。
她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背正好撞到了被吸引过来的男人身上。他的手里提着一盏复古煤油灯,也不知是从哪里捡来的,好像还能用。
“这是什么?掉了一地毛,野味烧烤?”
男人一边调侃,一边把手压在她的肩膀上,像拄着一根“人形拐杖”。
“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是烧烤的?”她道。
“我们野外生存的时候,都是这么打一只肥鸟下来,拔了干净了整只烤。”
“你找回记忆了?”
“没有,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片段,只要火候掌握到位,即便缺乏调味品,也能很美味。”
说到这里,男人拍了拍杏子的肩膀,鼓励道:“速战速决吧,我饿了。”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的游刃有余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