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主将的狼头槌迎面砸来，他竟不躲不避，任由槌头擦着耳畔掠过，反手削断对方咽喉。

≈ot;侯爷往西！楚云轩在饮马河埋伏了弓弩手，我们走鸣沙谷！≈ot;

忽然箭雨破空而至，穆羽抬手挥鞭打落流矢，流矢擦过苏珏颈侧留下一线血痕。

≈ot;杀出重围！≈ot;

李明月暴喝一声，挥剑斩断飞来箭矢。

八千残兵化作洪流涌入峡谷，两侧绝壁间回荡着此起彼伏的惨叫。

此时苏珏的白衣彻底染成绛色，他策马与李明月并辔，突然轻声道：≈ot;侯爷，请往前看。≈ot;

前方豁然开朗处，竟有数万铁骑严阵以待。

穆羽猛地勒马，看清帅旗上绣着的金字徽记时，手中的钢鞭当啷落地。

……

残烛在青铜蟠螭灯座上爆开第三朵灯花，镇北将军的加急密报送抵紫宸殿。

楚云轩握着鎏金狼毫的指节微微发白，朱砂墨汁顺着笔尖滴落在奏折上，洇开暗红血痕。

≈ot;金元鼎已过潼水关。≈ot;

他盯着舆图上蜿蜒如蛇的墨线，五日前才用银朱圈出的菩提城此刻被烛火映得赤红。

殿外檐角铁马在朔风中铮然作响，仿佛北境狼骑踏碎霜雪的蹄声已迫近宫墙。

≈ot;陛下，冀州六百里加急。≈ot;内侍跪呈的铜匣上沾着冰碴。

楚云轩用匕首挑开火漆的动作比平日慢了两分。羊皮卷上的字迹刺目：李明月与金元鼎合兵七万，破白马津。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在麟德殿初见金元鼎时，那个披着狐裘的胡人将军曾跪在丹墀下，用生硬官话说要≈ot;归顺天朝≈ot;，琥珀色瞳孔里却烧着草原野火。

≈ot;召王将军。≈ot;

话音未落，楚云轩忽然顿住。铜镜里映出帝王玄色常服上银线绣的十二章纹，恍惚间与记忆里李明月那袭沾血的素纱襕衫重叠。

七年前那个总爱与江文山倚着紫藤架谈笑的少年，如今竟能教胡人铁骑甘心俯首。

当王将军捧着沙盘进殿时，正看见楚云轩立在《山河九边图》前。烛光将玄纁十二章的影子投在斑驳舆图上，恰笼住冀州三郡。

楚云轩指尖划过标注≈ot;菩提≈ot;的墨点：≈ot;传令给镇北军，不要阻截金元鼎。≈ot;

≈ot;陛下？≈ot;

崔琰手中铜匙将插在幽州的赤旗碰倒在地。

≈ot;放他们过潼水。≈ot;

楚云轩转身时，腰间玉组佩撞出清越声响，≈ot;让金元鼎的狼骑替寡人试试李明月的城府。≈ot;

“是，陛下。”

五更鼓响，楚云轩屏退众人。

窗外渐起鹅毛雪，楚云轩望着宫檐下结冰的铜铃。

≈ot;果然，明月不可照沟渠……≈ot;

当年的一句戏言此刻想来竟成谶语。

楚云轩忽然起身取下壁上承影剑，剑锋掠过烛火时，在舆图上投下寒芒，正将冀州劈作两半。

≈ot;李明月要用胡人的刀，来破寡人的局么？≈ot;

≈ot;拟旨。≈ot;

他对着中贵人灵均开口，声音比剑刃更冷，≈ot;着安西节度使调陌刀队赴菩提城。≈ot;

停顿片刻，又补上一句：≈ot;格杀勿论≈ot;

拂晓时分，当第一缕天光穿透云层，紫宸殿的窗纸上仍晃动着帝王孤影。

楚云轩握着朱笔在冀州地界重重画圈，忽听得檐上积雪坠落之声，恍惚间竟似那年建章里，太子翻书时的温馨从容。

……

北风撕开云层，将碎雪拍在窗纸上。

李安甫笔尖悬在冀州布防图上方，灯芯突然爆裂的脆响惊得他指尖一颤，朱砂顺着狼毫滴落，在宣纸上洇出狰狞的蛛网。

城头戍鼓恰在此刻漏了一拍，他望着烛泪在青铜灯盏里堆成赤色珊瑚，忽然想起母亲总说这是凶兆。

≈ot;报——！≈ot;

传令兵几乎是滚进书房，铁甲上凝着暗红的冰碴。

那卷被血浸透的战报在案头展开时，檀木镇纸≈ot;当啷≈ot;一声砸在地上，裂成两截。

≈ot;父亲……≈ot;

李安甫喉间涌上腥甜，五指死死抠住舆图边沿。

菩提城的地形在眼前扭曲成血色沟壑，他仿佛看见银甲白袍的父亲勒马回望，箭雨如蝗虫般遮蔽了最后一缕天光。

城头忽然传来骚动。

李安甫踉跄着扑到窗前，只见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