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胜的白发在火海中格外刺目。他横剑立于甬道正中,身后是最后三百陌刀手。
当突厥狼骑的先锋冲进城门洞,李元胜突然掀开大氅——腰间赫然绑着十枚震天雷!
≈ot;李元胜在此!≈ot;
怒吼盖过喊杀声,≈ot;谁敢与我共赴黄泉!≈ot;
震天雷引线燃烧的嗤响混着突厥语的惊叫,在城门洞中炸开团团青烟。李元胜逆光而立的身影忽然晃了晃。
他借着硝烟遮掩,将火折子悄悄压在震天雷的铜管缝隙里——这十枚火器外壳早已锈蚀,根本经不起马匹冲撞。
≈ot;父亲!≈ot;
悬壁长城上的穆羽目眦欲裂。她抛下弓箭纵身跃下垛口,鹿皮靴在冰墙上擦出火星,落地时正见李书珩的玄铁枪破开烟幕。
此时,他竟用枪杆横架住三柄□□,靴底在青砖上犁出两道血痕。
≈ot;带父亲走!≈ot;
李书珩喉间迸出嘶吼,玄铁枪突然旋出半轮冷月。
这招≈ot;挑灯看剑≈ot;是李家枪法的搏命杀招,枪尖划过突厥狼骑的锁子甲,竟在雪地上勾出七尺血虹。
李元胜却突然大笑,剑锋扫过腰间火器:≈ot;回去守你的北门!≈ot;
话音未落,第一枚震天雷轰然炸响。铸铁外壳崩裂的碎片穿透三重皮甲,将五步内的狼骑尽数掀翻。
穆羽的赤翎箭贯穿两名百夫长咽喉,趁机拽住父亲战袍:≈ot;沙暴将至!≈ot;
她摸到李元胜后腰渗血的绷带,突然明白昨日父亲为何要解甲巡视——那件旧貂裘下缠裹的,分明是浸透脓血的纱布。
≈ot;还不够……≈ot;
李元胜咳着血沫推开女儿,剑尖挑起第二枚震天雷。硝烟中忽有寒光乍现,突厥可汗的金顶大纛竟已突进瓮城!
……
与此同时,将祁连山北麓的戈壁染成赤金。
苏珏勒住缰绳,玄色大氅在朔风中猎猎作响。
三千轻骑卷起的烟尘尚在三十里外翻涌,斥候的骨笛却已刺破长空。
≈ot;北崖有伏!≈ot;
副将陈襄猛扯马头,铁甲与佩剑相撞铮然作响。
话音未落,漫天流火已如赤蛇蹿下苍穹。
火箭裹着硫磺刺入枯草,火舌转瞬舔上马腹。
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将背上的骑兵甩入火海。
苏珏反手扯下大氅盖住坐骑双目,青铜令旗在浓烟中划出半弧:≈ot;举盾!向北崖突围!≈ot;
铁盾相击的轰鸣震落山石。
鲜卑人的牛角号穿透烈焰,北侧山崖突然竖起黑压压的旌旗。滚木礌石裹着火星倾泻而下,将先锋营的阵型砸得七零八落。
苏珏抹去额角血痕,忽见乱军中一杆金狼大纛逆风而来。
≈ot;按察使大人何急?≈ot;
马背上的可频顿珠横槊大笑,鎏金面具在火光中明灭,≈ot;嘉峪关的瓮,正待阁下这只白鹤。≈ot;
陈襄的剑锋已抵住苏珏后背:≈ot;是鲜卑左贤王!末将断后,大人速退!≈ot;
苏珏却将令旗握在手中,他扯过小苏元手中的牛皮舆图。
火星落在羊皮上灼出焦痕,他忽然轻笑出声:≈ot;好个左贤王,三处疑兵唯独北崖守军不足三百——≈ot;
令旗尖端点向舆图某处,≈ot;陈襄,带陌刀营佯攻南口。一炷香后,我要看到北崖的烽火台。≈ot;
闻言,可频顿珠抬头望去,北崖烽火台竟升起青龙旗。三百死士如壁虎攀援绝壁,此刻正将火油倾入敌营。
冲天火光里,苏珏的白衣掠过残旗,小苏元的袖中弩箭连发,将鲜卑旗手钉死在望楼上。
≈ot;好一招金蝉脱壳。≈ot;
可频顿珠反手劈开流矢,却见中原军的玄色大纛已插上北崖。
残存的陌刀营突然变阵为锋矢,硬生生在鲜卑骑阵中撕开血口。
他猛地攥紧缰绳,金槊指天:≈ot;吹角!让埋伏在南麓的具装骑……≈ot;
号角声戛然而止。
一柄陌刀穿透传令兵的咽喉,陈襄浴血的身影从尸堆中暴起:≈ot;大人有令——借贵军火油一用!≈ot;
话音未落,点燃的辎重车已顺着斜坡轰然撞向鲜卑中军。
苏珏立在烽火台上,看着火龙在敌阵中蜿蜒。
他取下青铜令旗,旗面早被鲜血浸透,却在火光中显出暗金色的纹路——那是昨夜在帅帐用朱砂混着金粉绘制的行军图,每一道褶皱都暗合星斗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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