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的青铜刑架,监工们动辄便对奴隶施以炮烙之刑,尤其是其中的兖州奴隶。
李书珩与李明月也曾被指派前来监督。
望着双腿被铁链牢牢锁住的奴隶,或掘土刨坑,或运送土渣,或拌匀木材,无论男女老少,皆衣不蔽体、浑身褴褛,众人面容痛苦,却不敢有哀戚之色,麻木着,佝偻着,似蝼蚁般在黄土之上前进,手臂粗的铁链将他们的双腿尸磨的而肉模糊。
其中不乏年幼的孩童,铁链几乎与他们的双腿一般粗壮,但自小腿至脚腕,已清晰可见森森白骨。
即便如此,他们依旧肩负着与成年人一样重量的土筐,几乎跪爬着前行,所过之处,他们的血肉已将黄土染成一条血道,在他身后拖出长长的一条印记。
这样的血痕,祭祀台黄土之上已有千千万万条,层层叠叠,互相交织,被新的黄土覆盖,又被新的血肉踩出,直至祭台将成,黄土已不是黄土,已被染成一片殷红,分不清到底是泥土,还是血肉。
望着脚下殷红的大地,每踏一步,都是触目惊心。
十日之后,祭祀大典如期举行,楚云轩率王室宗亲,诸侯贵族,百官众人登上祭天台。
祭天台下,五千奴隶已被沐浴洁净,穿上人祭专用的礼服,整齐划一跪于祭祀台四周,他们脸上毫无表情,任由巫师绕着他们念诵经文,挂上贝壳珍珠、青铜符文等饰物。
楚云轩身着天子祭服,静默看着这一切,冠冕前长长的帷珠挡住了他的面容,李书珩与李明月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吉时到——祭——天——”
随着承文将军一声长啸,四周涌出百数身着素衣的巫师,手持长羽,头戴牛首,众人手舞足蹈,齐声唱颂起经文。沿着诵经声,数千奴隶训练有素地一个接一个走进祭坑,似是温顺的羔羊一般,竟无一人反抗迟缓。
“行礼——”
承文将军之声再次响起,顷刻之间,数千担黄土齐齐倾倒入深坑,底层两千余奴隶霎时便被掩埋。
随即,四周护卫再次向深坑中投入瓦砾沙石,直到整个土面平静得如同一面铜镜,直到再也看不见黄土之下挣扎的一双双手臂。
杀戮还在继续,底层土坑是为“人奠基”,即将祭品活埋于地基之内,用作祭天台的奠基,意为将祭品献给土地之神,以交换土地肥沃,城邦固建。第二层则是将人牲分割,当作食物献给生灵之神,意欲乞求水源充足,生灵繁衍。
第三层则献祭“圣物”,即身份尊贵之者或通灵之人,期盼将他们的灵魂献于神灵,以求风调雨顺,国运昌遂。
高珙与其亲眷的尸体被置于最高层。
诵经声越来越大,如魔音贯耳,响彻在祭台上空。
只见一名少年赤裸着双脚,身着七彩羽衣,缓步迈上祭台最高处,少年张开双臂,随乐而舞,像一只七彩凤凰迎风飞扬。
“天命西楚祈愿上天,国祚绵长!”
少年歌喉似莺,清脆悠长,众巫师跟随其唱念道,一时间,四周山林皆响起鸟兽啼叫声,宛如一首宏大的乐曲。
承文将军走上祭台,手捧一柄金色匕首。
少年缓缓接过匕首,揭开手中的面纱,转身朝祭祀台上的楚云轩微微一拜。
李明月脑中一声惊雷,望向李书珩,李明月满眼震惊,直直望着祭台上的少年。
李书珩随即一个眼神,示意李明月不要轻举妄动。
这人,怎么与苏先生有些相似?
看来传言未必是假。
“祭——”
四周护卫刀剑同时挥向高珙与亲眷的尸体,祭天台上血光四溅。
然后少年高举匕首,划过脖颈,旋转之间衣袂翩翩,宛若神鸟折翼坠落。
“礼毕——”
李明月只觉得空气之中尽是血腥味,与战场上的味道不同,这股味道直冲心门,顶的他胃浪翻涌,想要作呕。
李书珩也是面色惨白,颈间青筋暴起,两手紧紧握住袖口,已握得指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