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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间,他抬腿跨入浴桶,只觉温热的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于是将修长的双腿蜷了蜷,整个人慢慢下潜,让水浸泡到自己的脖颈。
恨……极致的恨意……
还有那红衣小儿的歌谣……
苏珏眼神恍惚,以后面对楚云轩肯定不乏虚情假意的演戏,可他害怕自己压不住滔天的恨意……
一丝细微的瓦片碎裂声将苏珏惊醒
他猛地看向房顶,屋上有人。
不过他很清楚,即便他出声也是无人回应,只有风声隐隐传来。
苏珏闭目聆听,那声音逐渐消散,甚至是有了停滞。
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推门的声音,接下来便是房东大爷气急败坏,无可奈可的声音。“哪来的野猫,大晚上也不让人消停。”
“好家伙,不是野猫,是一群大耗子,我说我这几天怎么老是丢粗你,感情让你们给惦记上了。”
说罢,苏珏又听到木棍石块混合的噼里啪啦声。
肯定是大爷在赶老鼠。
于是,寂寂深夜,一道黑衣身影无声无息地翻过屋顶,似乎没注意脚下般打了趔趄,随后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里,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仇耗子,下次再敢来,看我不把你全窝端了。”
房东大爷出了气,心满意足的回了房间。
苏珏在木桶中不由得勾起嘴角,一脸愉悦。
……
殿内几盏灯火迷离,李书珩正在案前处理着冀州的折子,而他旁边多出一张桌案。
恍惚间,白衣人正借着烛火,埋首在书案之中。
李书珩特意叫人多搬来一张书桌,就好像苏先生就坐在自己的身旁。
他将刚刚看完批改过的折子合上,看了一眼身侧陪着的陆羽。
此时,窗子半开着,夜风一阵一阵地从窗外吹进来,吹起李书珩桌案上的宣纸,一缕乌黑发丝从额上垂落下来,遮住了那双澄澈如水深幽无底的眸子。
夜有些深了,桌上的烛灯只剩下了点点微弱的光芒,似要燃尽。
李书珩轻轻伸出手,但陆羽速度更快地挑了挑他桌上烛灯的灯芯。
那烛火跳动了一下,然后光芒比原来的亮了不少。
李书珩见他挑灯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笔,而后仍旧低头继续写东西。
“世子殿下,夜深了。”
“陆羽,无妨。”
殿内又是一片安静。
烛火朦胧,将二人的身影暖暖笼罩。
李书珩细细翻着手中奏折,突然眉头一锁,手中的紫毫落下,却迟迟没有写出一个字。
陆羽向李书珩看去,却见他神色不太好看,桌上书卷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竟也毫无所觉。
“世子殿下,世子殿下…”
陆羽唤了唤了陷入沉寂的李书珩几声,李书珩猛然一颤,才发现自己右手还握着那一管紫毫,笔尖落在桌上的折子里,墨迹污了一大片字。
李书珩回神看向陆羽,“陆羽,何事?”
陆羽忧切道,“世子殿下为何神色有异,难道是冀州是有什么事吗……”
“不,冀州无事,是我自己想的太多。”
“是关于那个慕容清的吗?”
李书珩放下紫毫,点了点头,“嗯,他长得与苏先生实在太像了,还有那个歌谣,我觉得很不安。”
“世子殿下,人死不能复生,我觉得他不是苏先生,至于那首歌谣确实蹊跷。”
“可万一呢,万一苏先生可以死而复生呢?”
“这……”
“明月升,明月升……”
“是二公子吗?”
“我也不知……”
殿外秋风阵阵,李书珩将那些奏折交予陆羽整理。
灯火朦胧,二人的身影也变得更加模糊。
……
过了这夜,苏珏接下来的几日都在长安的各个街市闲逛。
青楼去过,赌坊去过,听曲唱戏的消遣处也去过。
玩得够了,逛得累了,苏珏又回到了东市,茶摊的刘大婶看见他过来,有些欣喜地朝他说道,“回来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