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楚越的视线看去,苏珏沐浴过后长发未髻,松松地搭在身上,内里是睡衣,身披一件薄绸外衫,被月光扑染成了奶白色。
楚越站在苏珏不远的对面,再直白不过地盯着他,微微映着月光,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苏珏却好像看不到他,兀自出神。
“玉华还没睡?”韩闻瑾出声提醒,同时木桌轻响,似是玉器磕击石面的声音。
苏珏抬头看去,是韩府的主人韩闻瑾。
他微笑着,晃荡着手里的酒瓶,是,长安名酒,醉红颜。
“如此良夜,岂可辜负?”楚越将指尖夹的两盏玉杯放下,嘴角噙笑,语气中是不容拒绝,同时两盏玉杯斟酒,“玉华,不如一起小酌一番?”
“好。”苏珏放下书册,接过玉盏,一饮而尽。
一醉解千愁,又有如此美的月光,便放纵此夜吧。
楚越看了一眼桌上放的书册,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韩某所写的拙作能入得了玉华的眼。”
“韩大人太谦虚了,我受益颇多。”
苏珏这话不假,通过韩闻瑾所作手稿,他几乎了解了北燕和西楚的所有的历史,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各有涉猎。
“玉华喜欢,以后韩某就多加游历了。”
“韩大人客气了。”
酒过三巡,二人说了很多。
第二天十六,楚越准备动身出发。
临走之前,她将六枚金币擦拭干净,放进福袋,挂在了苏珏腰间,说着“这是韩某的福气,玉华要收好。”
空气中飘来醇厚的木质香,隐隐约约越来越近,那是她身上的香囊散发出的香气。
苏珏抬起头,脸上挂着一丝茫然。
她抬了抬手指,最终压上福袋,只是点了个头,微不可察。
楚越眼皮一跳,深视一眼苏珏,什么也没说。
随后他派人将苏珏好生送回,自己则策马而去。
……
有些人有些事,记挂了就是一辈子。
她与苏珏是命定的缘分,之后一次又一次的相遇相谈皆是不可言说的情谊。
但楚越很清楚,是她心生爱慕,但对于苏珏来说,他不过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朋友,倒也不错。
楚越很知足,能得苏珏的看重,她亦甘之如饴。
接下来的梦境中,他们一起开办学堂,一起谈古论今,危难之时,她也曾拔剑相护。
后来,苏珏从十二楼不辞而别,过了很长时间她才从堂弟韩闻渊的口中得知苏珏去了战场。
从堂弟的信上,她知道了苏珏在战场上的许多事。
被当做奸细,又是中毒,又是挡箭,桩桩件件都牵动着她的心弦。
等苏珏从战场回来,他们的命运也开始发生转折。
世间因果循环,她从雍州王口中知道了父亲死亡的真相。
原来她一直忠心的帝王才是她的杀父仇人。
身为人子,她不能把仇恨放在心中。
即便是头破血流粉身碎骨她也必须替父报仇。
于是她狠下心同雍州王一起发动叛乱,还在城楼上作了讨伐的檄文。
奈何天意不作美,雍州王兵败,她也锒铛入狱。
苏珏来看望她很多次,可她一心求死,只是白白辜负苏珏的关切。
但她仍然记得苏珏抱着她时是如此的温柔悲怆。
她心里的恨,他竟十分懂得。
然而她再一睁眼,是刑台上的鲜血淋漓。
以及苏珏在雨中飞奔而来的情形。
她是死了,她已经死了,死在了浩瀚的历史中,却仍看见苏珏为他收敛了尸骨。
画面的最后是韩氏的祠堂。
看着火光中的苏珏满目凄怆,浑身透着冰冷的气息。
她的心又乱了。
“十三!韩大人!”
“不要!”
风吹开了窗棂,楚越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一团橘黄色的物体跳到了她的床榻上。
楚越满脸吃惊,赶紧合上了窗户。
……
“招……招……财?”
看着眼前的这只胖猫,楚越再熟悉不过。
七年前,她还是无名村里的赵安乐,招财是同她一起穿越的时空管家。
当年赵安乐身死,她的意识离体回到新元纪,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见过招财。
所以现在的楚越不确定眼前的这只胖猫还是不是招财。
“快快快,饿死我了,把你桌子上的糕点给我!”
那猫一开口,还是熟悉的感觉!
是招财!真的是招财!
“给,都给你!”楚越立马拿过糕点放到招财面前,见招财吃的狼吞虎咽,她眼里既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又有不解的疑惑。
“招财,你怎么也过来了?”
“你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