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尹泽川笑着叫她,“松手。”
李寒露转转眼珠,一脚勾尹泽川的腰,另一脚踩着床沿借力,按着对方肩膀,使了个巧劲儿,直接把这个比她高出一头的男人放倒在床上。卧室里没开灯,仅有客厅借来的一点点光亮照亮尹泽川的侧脸,李寒露倏然又乖起来,伏在尹泽川胸膛上舔舔嘴唇,正要偷一个吻,忽然天地倒转,后脑被压进柔软被褥,尹泽川在昏暗中居高临下凝视着她。
“泽川。”
隔了两秒,尹泽川说:“我在。”
李寒露轻轻眨了眨眼,眼中盛着晶莹水汽,掬起月光,极美极亮,“我要看你脱衣服。”
尹泽川仍与她对视,缓慢直起了腰。修长手指按在领口,轻轻勾开贝母扣,然后一颗一颗,逐渐向下。衬衫敞开,露出结实而宽阔的肩,再脱背心,强壮胸腹彻底暴露。
尹泽川的躯体惊人地紧实漂亮,年龄于他而言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凝固数字,这一瞬间李寒露相信了他说的话,他是不会死去的神明。
神明微微俯身,长睫低垂,大手撑在李寒露耳侧,轻声问她,“就像这样?”
李寒露嘴唇发干,拿不定主意应该看身体还是看脸,少看了哪个都亏,左右为难。
见李寒露不应声,尹泽川将身体压得更低了,伏在李寒露耳畔,咬着她的耳朵说了句与其平日绅士外表背道而驰的下流话。
床笫间的下流不叫下流,情趣罢了。男人躯体的热度让李寒露连脚趾尖都开始燥热,李寒露愈发难耐,正打算按尹泽川刚才说的来做,两只手腕却突然被死死捉住,按在头顶。
尹泽川一手制她两手,不费吹灰之力。李寒露试了试,挣脱不开,嘴巴一撅,软着调子唤他,“泽川……”
尹泽川竟不放手,眼里的光愈发深邃,陡然重重压下了吻,吸吮噬咬间跌宕缠绵。
尽管被控于股掌之中,这却让李寒露奇异地兴奋着,李寒露屈起膝盖蹭尹泽川的腰,下巴高高昂起,等一个吻,也等切割咽喉的餐刀。
文学作品与艺术作品看多了,总觉得有些事情需要用鲜血和死亡来证明。
云消雨散,两人再度回到沙发,依偎在一条毯子里,犹带着薄汗的皮肤不厌其烦黏黏腻腻地摩擦。室温足够,其实这毯子完全多余,但李寒露偏就想要围着,围出可以让她与尹泽川亲密无间的偏安一隅。
李寒露想来支事后烟,最好同尹泽川一人一口,烟草寸寸成灰,火花向上蔓延。可尹泽川不知道她抽烟,李寒露思考之后决定放弃这一想法。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法国电影,尹泽川选的,李寒露没看过,只大约猜测这是个爱情片。李寒露听不懂法语,也不想看字幕,尹泽川就将电影静音,两人只看那斑斓画面,偶尔就着构图聊两句,或者接一个吻。
“泽川,你知道中国的第一部电影是什么吗?”李寒露突然问他。
重游巴黎的提议被拒绝,世界的第一部电影已离他们太过遥远,然而这个问题李寒露有信心考倒尹泽川,能考倒他的问题可不多见。
果然,尹泽川顺着她的话问,“是什么?”
“《定军山》。”李寒露翻转手腕,捻了个兰花指,嗓音拘着,轻声哼唱,“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站立在营门传令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李寒露压根没学过唱戏,唱着唱着气不够用,眼见这调子要断,哪想尹泽川竟接了上去。李寒露惊讶得裹着毯子坐直了瞧他,“你还会唱京剧?”
尹泽川将人捞回怀里,免得毯子漏风,笑说:“我爸妈经常听。”
两人这电影看得漫不经心,片刻,尹泽川又开了口,“对了,我过几天要出国一趟。”
“哦。”李寒露闷闷答应,没再言语。近来尹泽川日日陪她已属难得,总不能让尹泽川为了陪她什么也不做。
“走之前还得约个朋友吃饭。你最近晚上有约吗?”
“没有啊。怎么了?”
“如果你最近也需要约人,咱们两个就约到同一天去,这样可以多出一晚待在一起。”
两人距离极近,尹泽川的声音就也放得很轻,落在李寒露耳畔酥酥麻麻,是气流也是电流。不过经尹泽川提醒李寒露倒想起来,她确实欠着一顿饭。
高磊。
之前请高磊帮忙,总得找个机会表示谢意,这谢意要是不靠饭局彰显,李寒露怕他想歪。
高磊爽快应约,还说他近日经朋友介绍知道了一家不错的法国餐厅,不如这次去吃法餐。李寒露正要答应,高磊又补充道:“那家餐厅开在一个私人艺术馆的一楼,听说过的人不多,很低调,但据说厨师手艺非常不错。”
李寒露脑瓜子嗡嗡的,断然拒绝,“既然这次我做东,那就应该我挑地方。信我一次,保证让高总满意。”
总算这位高总是个好说话的,李寒露直接约了与星空艺术馆在两个方向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