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久久沉默,竟没说话。
李寒露不太喜欢这气氛,对方一言不发,就好像给她和尹泽川的关系哀悼,沉默即是一首震耳欲聋的挽歌。于是李寒露假装随意地没话找话,“对了,你知道泽川和他前妻为什么离婚吗?”
明澈艰难地咽了一口花果茶,“这事不是秘密。”
李寒露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愿闻其详。
虽说不是秘密,可也是桩丑闻,要是让李寒露从别处得知,只会使她与尹泽川更下不来台。明澈迫不得已,视死如归,“他前妻跟人跑了。”
这倒是个出乎李寒露预料的答案。李寒露垂眸思索片刻,“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人?”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说完,明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知道。听说老尹年轻时候挺不着调的,可能他前妻就是不想和他一起过了吧。”
“那他前妻是什么样的人?”
明澈依然摇头,“这事发生的时候尹铮才四五岁还是五六岁来着,我哪见过他前妻。按我老公的话描述,是个‘温温柔柔没有主见’的人;要我估计,可能就是漂亮但不怎么聪明。”
娴静如水的清丽女子曾在离开五六年后再度返回,站在尹泽川家的院墙之外,烈日炎炎,却连门都进不去。数日之后,女子没等来尹泽川,倒是等来了徐翊白。
车停在绿荫之中,后座车窗落下,露出一张极其英俊也极其冷淡的脸。
女子踟蹰片刻,还是上前怯怯打了招呼。尹泽川一向顾念情谊,心软,可他这位兄弟心硬,没什么事做不出来。但话说回来,几日过去一无所获,哪怕能和徐翊白说上话也是好的,说不定能打听到尹泽川的消息。
“你现在回去,我派个律师给你,你配偶的公司还能剩个壳子,你们的房子和车也不会法拍。”徐翊白甚至连她的招呼都没回应,单刀直入,斩钉截铁,“你若继续留在这里,我保证你们什么都不剩。”
这番话在徐翊白出现的那一刻就是可以预见的。女子眼里闪出泪光,正要说话,徐翊白忽然拧起眉头,英俊面容上霎时覆了一层让人心底发寒的戾气,“别再来找尹泽川,也别想着要见尹铮。你已经够让孩子蒙羞了,给孩子留点脸面吧。”
甜辣虾上桌,李寒露却没心思动筷,“最后她见到泽川了么?”
“没有。”
“那这事泽川知道么?”
明澈反问,“你觉得呢?”
明澈听故事只听到这程度,再多也无法转述,可即使只有只言片语李寒露也不难猜测,前妻归家等待数日,尹泽川不可能不知道,他只是默许了徐翊白的处理方法。
李寒露低着头抠指甲。最近不进片场,李寒露就将指尖刷成了车厘子红。“我的情窦都是他种出来的,我也一直以为我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只是他把我看得也太……”
也太下贱了点。
明澈听出话中苦涩,轻叹一声,“你确实是特别的。他愿意带你认识翊白,愿意带你到我家来玩,这些都是身份的认可。在你之前,从没有过先例。”
若没有明澈这番话,李寒露还可以安慰自己,她不过是尹泽川无足轻重的众多情人之一,两人随时一拍两散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可若诚然如明澈所言,她对于尹泽川如此不同,一切又怎会变成现在这般?
“那他为什么对我说话这么难听?”
明澈并未追根究底,只郑重告诉她,“虽然我不知道他对你说过什么,但长了嘴就要自己问,死也要死个明白。”
执著可以持之以恒,释然只在一瞬之间。听见这句“死也要死个明白”,李寒露忽然觉得何必要对自己所爱之人有诸多要求,他活着就行了,哪来更多其他。
人心不足容易导致不幸,保持存活就是传统美德。
周一选题会,李寒露不得不去公司。尹铮再没联系过她,从前甩给尹铮的ppt只能李寒露自己做了,几个通宵熬下来,黑眼圈快赶上眼睛大。
一进办公室,李寒露就敏锐察觉周围的注目礼。互联网公司最不缺的就是瞎话,尤其视频bu这种女人多的地方,笑里藏刀互穿小鞋,口蜜腹剑互扯头花。李寒露估摸她现在的人设就是蛊惑少东家的老妖婆,惹人闲言,招人妒恨。
李寒露这次只做了两个方案,ppt朴实无华——主要也是因为没时间润色了,只能把重点内容可劲儿往上堆。方案一是中国大数据发展史,方案二是中国云计算发展史,都走技术路线,混在一众人文社科选题中间格外各色。会开了一上午,末了纪录片部老大程老秃总结点评,说到李寒露时赞道:“选题不错,科技强国也算热点话题,就是有些词太佶屈聱牙,真要拍的话文本得注意注意。”
“也不必少奶奶说什么都对吧。”身旁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嘲讽。李寒露扭头,只见一脸城墙厚欧美妆的齐刘海长发女子玩着指甲凉凉道:“选题看着高大上,但说来说去都是围绕那几个厂商。无不无聊另说,那几个大厂愿不愿意授权让你闲嗑牙呀?”
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