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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1 / 2)

见我实不能为,来人面色阴沉欲发落了我,我未及多言已被押解至诏狱之中。初入诏狱,阴森恐怖寒气逼人,然我心却比我想的还要平静,不是无惧生死,实念我一生虽未建大功却也未行大恶,遭此横祸乃命运无常,我心之所挂系,唯蓬瀛也。狱中时日难熬漫长,我常常闭目思之,与蓬瀛相处之点滴历历在目,其聪慧之姿温平之态,皆深印我心,不知她今安在,是否亦因我之牵连而遭难。我唯愿能再见其一面,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亦可慰我心。

一月后,我自诏狱出归司衣之职。身心疲敝然心牵一人急往山府,风瑟瑟而吹衣,尘漫漫以蔽目,我心忧且急,脚步匆匆,无暇顾及周遭之景,每迈一步皆思蓬瀛之容,念她是否安好,是否亦如我般翘首以盼重逢之时。至山府,门庭冷落杂草丛生,入内,所见皆残败之象,我心忧甚四处寻觅。终见其室轻推而入,但见一女子,形容憔悴,双目失明口不能言,定睛视之,乃我心心念念之蓬瀛也。我泪不能禁趋前而拥之,她虽盲哑然觉吾至奋力相拥。我泣曰:“我来迟矣,令妳受苦…”其手摸索至我手,颤颤而书“勿哭勿怨。”我心恸极,执其手哽咽难言,她复于我手书曰:“君安,我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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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过后,我无心予局中之事,每日与她相伴,或漫步于山林之间绘星制图,或静坐于庭院之中论穹宇玄黄,我以为有些愿有些人是永垂身畔,没想到有时候只是流星一闪。

我无意间翻阅昔日所算之稿,心中忽生疑虑,再度核算惊觉数目恐有遗漏,反复推究,冷汗潸然而下,确证此数有误。念及蓬瀛此生心血皆在于此数,若是知晓数目参差,只怕会丧了生志,遂只得瞒以此事。

那是我们相伴的第二十个冬日,我与她重逢的第三年,她气若游丝地躺在我怀中,我执她手泪不能禁,她于我掌书“谢君化挂怀,使我多流日”,言罢,目渐阖,形渐僵。

她走后,我在匣中寻到了她留给我的书信,信言:“我知冰河之期出差,以三载伴君愿妳解怀。我求妳三件事:其一,将冰封星河太阳白化冰河之样制成礼冠焚予我,而后忘我;其二,蓬瀛即错,诸言无用,妳当焚尽我生前所著;其三,山府之下有一幼童,我曾对外言其为我子,实则萍水相逢之遇,妳将他交予朝廷,妳方有一线生机。”我观此信,哀哀欲绝。

她走后的第一年,我得檀香之木,其质坚实香气清幽,以为适宜。先以利斧斫其粗形再以锐刀精雕细琢,木屑纷落如那年雪落,继而取银丝若干,其质柔软而有光泽,以炉火熔之,使其化为液状倾注于她制之模,铸为星河之状,待其冷却小心取出,镶嵌于冠顶熠熠生辉,又觅得洁白之玉,其色温润黄中透白,以我之技琢为太阳之形,边缘光芒四溢其中白光冷泛,置之于冠前,后取晶石,以寒水浸之数日,使其透着凉意,以精细工刀雕出冰棱之形,错落有致,安于冠侧。冠成之时,我立于窗前,月光洒于冠上,星河冰璀太阳白化冰封凛冽,三者相得益彰,我轻抚其冠,泪湿双袖。携冠至墓旁,设香案,燃篝火。于熊熊烈焰之中将此冠投入,目视其渐化青烟随风而逝,我跪地长拜,对不住,忘不掉。

她走后的第二年,我将那个名叫刘政的孩子带到宫中让他做了君臣儒仪的踏尸替,我辞呈终通,为官二十载,只带了她所著之言归乡回家。

她走后的第三年,我救下了个寡妇与其女,对外称作姑嫂相依,在听到小丫头问她是我什么人时,我答:“是一个我永远忘不掉的人。”

后来,街坊邻里数十乡镇皆知思蓬坊的衣裳冠子做的最好,掌柜的从前是宫中司衣,手艺造料都是一等一的好,若是有人买到假的了,可拿去找她补上白化阳冰封河的纹样以做真品。

第15章 俞大娘

茶叶:

我乃山间一株灵秀之叶,生于云雾缭绕之境,沐地天之灵气吮月日之精华。岁月悠绵,不知枝上几载,只记与她初遇乃是早春时节,俞浮远,彼时尚是稚嫩幼女,随其母而来,踏入这方清幽之地与我相遇。

晨曦初露薄雾弥漫,让人仿若身置之中轻纱帷幔。

我在枝上瞧着,俞家母女二人,身着素朴之衣,脚蹬麻鞋,轻盈飞梭于茶树之间。携女的俞母,面容慈祥目透娴定,手中竹篮轻挽,步伐沉稳有序。俞浮远,不过垂髫之龄,双眸却清澈透溢好奇之盼,她紧跟在其母身后,身形灵动,宛如山中精灵。其母俯身,手指轻柔地抚过茶叶,口中轻声言道:“远儿,妳看这茶叶,叶芽鲜嫩形如雀舌,乃是上品。”小浮远听闻,亦学着其母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触碰着茶叶,动作略显生疏却满是敬畏珍惜。只见她微微弯腰,眼眸盯着茶树,小手轻轻捏住一片茶叶,生怕弄坏了这浮生馈赠,然而,初次采摘,力度掌握不当,茶叶从她的指缝间滑落,她微微蹙起眉头嘟囔着:“这茶叶怎如此调皮,比邻家阿宝还不乖…”话虽如此但她手上却开始再次尝试,她更加谨慎,手指微微弯曲,轻轻夹住茶叶梗部轻轻一折,一片鲜绿茶叶被她成功摘下,那纤微的绿色如同孱细米粥,微渺到足够占饱她为数不多的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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