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悚然一惊,收回了迈出去的脚。
他非常混乱,觉得一半清明一半混沌,转身去看说话的人,就见那人刚从一辆车上下来,向他走来。
他喃喃道:“道长……”
“菘蓝!”前边的男人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带了点急切:“菘蓝,快走,婚礼快开始了,他们都等着我们呢。”
卫菘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向男人走了过去,
走出两步,就要到那人面前了,身后的又冷声叫他,语气带了明显的恼怒:“卫菘蓝,你选他还是选我?”
卫菘蓝脚步倏地一停,再次转身看过去。
车灯光里,那个男人身材高挑,面容冷峻傲气,头发高高束起,冷风吹散了他的几缕额发,在夜色里,有种孤傲凌乱的美感。
他觉得心里一酥。
他转了身,向男人跑了过去,笑着叫道:“道长……”
“菘蓝!”
卫菘蓝脚步一停,没回头,侧耳听着那个站在阴影里的男人说:“你真的能和他在一起吗?”
卫菘蓝蓦然一怔。
他脸上的笑慢慢淡了下来,眸中的光也渐渐暗了。
他低下头,小声说:“不能。”
男人语气有些得意,柔声道:“我们走吧,菘蓝。”
可他也不想跟他走,可身体僵硬地挣扎了几个来回,脚步缓缓挪动,竟是又要转身。
“能!”封怀静静看着卫菘蓝,一字一句地说:“只要你想和我在一起,就能。”
卫菘蓝倏地抬头,瞪大眼睛看他。
封怀抬步向他走近,走到他面前,同样向他伸出手,说:“菘蓝,跟我回家。”
一前一后,一明一暗,两只手。
卫菘蓝呆呆看着封怀,唇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身后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尖锐,卫菘蓝好像听不见了。
他抬起手,十分干脆的牵住了封怀的手。
接着,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冷,一种刺骨的冷,穿着单薄地在夜中行路,又被寒风吹了这么久,他早该冻僵了,可刚刚好像什么也感觉不到。
他脑子瞬间恢复清明,明白自己被鬼迷了,后知后觉地哭了起来。
他紧紧抱着封怀,号啕大哭,像个受惊后找到家的孩子。
封怀目光幽冷,淡色的眸子盯着前方黑暗,口中快速念咒,夜色中一道清光飞出,直直扎进了夜色。
狂风卷起了两人的衣摆,阴气四溢,冷入骨髓。
卫菘蓝转头看去,就见一柄剑插在了一团浓墨般的黑影中。
那黑影散散聚聚,最终随着剑光越来越盛,它越来越淡了。
卫菘蓝看着那个渐渐消散的身影,忽然开口叫道:“李榭,你为什么……”
他的容貌重新变成了生前的模样,看向卫菘蓝,声音仍旧温柔:“菘蓝,真遗憾在死后才遇见你。”
他笑了笑,说:“原来人死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后那句话很淡很淡,被风吹散,化成零星光斑,散了。
眼前的场景也变了个模样。
这哪里是什么村庄,分明是一个坟地。
卫菘蓝正站在坟地中间,周围都是高高矮矮的坟包。
被他开来的那辆车撞倒了一块墓碑,大概就是刚刚拦住车轮的东西。
风穿过坟地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一张纸钱被风卷到了他的身旁,卫菘蓝吓得腿都软了,死死抱着封怀,颤声叫道:“道长……”
封怀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道:“没事了。”
李榭的墓就在几步外,墓上堆了许许多多的祭品,坟前有一套颜色鲜亮的寿衣,下边压着一张婚书。
而卫菘蓝的目光被另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只体型很大的泰迪犬,卧在李榭的墓前,依赖地依偎着他的墓碑,像是依赖着他的主人。
它早已没了气息,肚子干瘪,比在梦中瘦了许多许多,冻得僵硬,陪他的主人在此长眠。
片片冰晶自天空飘落,秋尽,初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