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已经完全被绕了进来,陈蒨这才将自己的真实意图给讲了出来:“反攻吴中,事需慎重,一定要务求一击必中,以免情势再生反复,若为唐军逼退,非但谋事不成,反而还会暴露吴中孤忠之士。故而执行此事者,必须是首屈一指的勇猛骁将。
萧摩诃之前与敌力战,将唐军却于城外、难能寸进,当真勇猛至极。不如今便遣之潜入吴中,联络乡士,且将诸乡士家眷接应南来,使诸忠义之士再无后顾之忧,可以临敌死战!”
侯安都这会儿满心都是要稳住陈蒨、让其安居于此的想法,闻言后倒也不疑有他,再听到只是潜入吴中接应一部分人员南来,而并不是直接与唐军发起战斗,那自然风险更小,于是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同时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今吴中已经尽为唐军所拥,其众多配战马、机动灵活,耳目散布乡里,若欲潜入敌后有所动作,亦需配以精骑。只不过会稽并无足够良马,此事还请大王体谅……”
陈蒨听到侯安都还在打他麾下那些战马的主意,倒也并不感到意外,他此番作此提议,固然是希望能够将钱塘防务抓到自己手里来,但同样也是希望萧摩诃能够成功将乡士家眷接应南来,如此既能回应那些乡士们,让他们保持抵抗唐军的决心,同时也防备他们再有什么反复行径,真正反攻之时能够奋力杀敌。
所以侯安都所提出的这个条件也是正常所需要的,陈蒨既欲成事,自然也不会吝啬的不肯借使马匹,于是当即便表示可以分给侯安都五百匹骏马,以供其部众使用。
钱塘城中的萧摩诃接到这一命令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他的任务是镇守此城,而且还做得很不错,怎么又突然让他外出去接应吴中乡士家眷?
尽管随着这命令一并到来的还有侯安都额外的叮嘱,那就是告诉他不必以此任务为意,北去查探一下唐军对吴中的控制情况如何、观其后路是否安稳,至于临川王所交给的任务,如果事情进展比较顺利的话,那也可以顺手完成,如果有什么波折那就尽快返回,务必要保证自身的安全。
尽管侯安都还是给了萧摩诃极大的行事自由,但是在双方正交战激烈的时候突然将守城大将作为斥候队长派遣出去,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尽管侯安都还安排了同样颇为骁勇的部将裴子烈接替萧摩诃,但裴子烈终究不比萧摩诃更熟悉此间情况,一旦在此期间发生什么激烈战事,裴子烈也未必就能胜任防务。
但侯安都御下甚严,他欣赏萧摩诃是一方面,如果萧摩诃敢于抗命不遵,同样也免不了要遭受重罚。故而萧摩诃尽管心中有些不悦,但还是只能奉命将城防事务与裴子烈交割一番,而后便率领数百精卒悄悄的离城而出,先乘船往钱塘江上游去,抵达富春之后再登岸乘马,绕过正面的战场之后取道前往武康而去。
正当萧摩诃率部往敌后潜入的时候,却不知他们一行的目的地之一、武康县沈众的庄园已经被留守吴兴的唐军给盯上了。
武康下溪庄中,沈众神情严肃的坐在堂中,其族中子弟们分立两侧,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则被捆缚双臂、神情惶恐的跪在堂下。
“而今乡土为群虏所侵,我已经一再告诫你等一定要小心谨慎,闭门在家,切勿在外滋惹祸端。但却仍有孽徒不听良言,招惹是非,为免祸及全家,谁人惹祸谁人自己承担!”
沈众拍着桌案,一脸愤怒的冷哼道。
就在不久之前,他家陈麻烂葛在义兴布市上换成了钱,他还在夸赞唐军不愧仁义之师,可是如今眼见到唐军在吴兴境内诸多恶行之后,便再也不称颂仁义了,而是直接称以群虏。
堂内一众沈氏子弟闻此斥责之声后,纷纷低下头去,而那跪在堂中被牢牢捆住的年轻人却以头抢地,口中高呼道:“冤枉、冤枉啊,伯父!我真的没有主动惹祸,是、是那乡徒周某他家人偷割我家坡上青苗,家人不忿上门问究,失手打伤了那周某老父……”
吴兴虽然土地肥沃,但也并非处处都是良田,有的坡地浇灌不便,便仍需要种植一些保墒的作物以便于春后直接进行耕作。年轻人家中情况便是如此,但却被乡人割取保墒的青苗,的确是让人有点恼火。
“还有脸说自己冤枉?那周氏纵然害了你半亩青苗,值得你上门打杀人家老父?更不要说将之妻儿霸入自家!就算做出了这些恶行,若无旁人问究,那是你自己运气。却偏偏那周氏儿郎投虏立功,而今归乡问责,你自作的恶需自己来承受,不应让族人一起担此风险!”
沈众又一脸忿恨的说道,深深厌恶眼前这个贪婪凶残的族中子弟,在将年轻人训斥一通后,便又吩咐道:“将此子送往虏营,并将那周氏妻儿一并送还,再陪送几百钱做赔偿。”
“伯父饶命、饶命啊……”
年轻人听到沈众要将他送往唐军军营,心中更加惊慌,连连哀嚎乞饶,但却被嫌其吵闹的族人们直接将嘴巴给堵上,而后给拖了出去。
“此子运歹,招惹强人,你等也要以此为戒,切勿轻易惹祸!”
沈众又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