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选定了论文的指导老师,也初步定下了选题,剩下的就是一个写字。
但经历了前两个月密密匝匝的复习, 她觉得现在简直清闲得像退休养老。
她也终于有空,拣着有课的日子, 跟崔宜礼约着打了场球。
今天是个艳阳天, 暖融融的日光落在红绿色的篮球场上, 为之镀上一层亮黄色的色泽,看起来像胶片里才有的画面。
但场上的两个女孩打得丝毫不温柔, 激烈异常。
俩人占了个半场, 玩着经典的一对一。
先前她们各自忙碌着,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能凑在一起打球了,心痒手也痒。
谁能想到大一入学偶然凑上的球搭子,竟是大学生涯里难得合拍的队友。
而这个下午,她俩必定是要打个不累不休的。
这不是在夸张, 当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起时,两人跟被丢到水里了一样, 浑身湿漉漉, 往塑胶地上一坐,立马就印出两个半圆水痕。
但她俩都不在意,等身上热度稍稍减了些,便抓起外套搭上,才开始闲聊。
崔宜礼说起保研的事,自嘲自己学的专业, 要是不深造下去, 拿着本科学历出来估计只能做个跑医院的销售。
她叹了口气,说自己是真不想继续读书了, 可是又没办法。
罗颂一手拿着矿泉水往嘴里灌,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等咽下口中冰凉凉的水后,她才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好歹保研成功了,咱们祁大的生物类专业还是可以的。”
崔宜礼嗐一声,说也只能这样了,说罢,她又问起罗颂国考的事。
“明年才能知道结果,现在多想也是白搭。”罗颂耸耸肩,异常坦然。
“你不紧张?”崔宜礼有些惊讶。
“不紧张,我本来也没打算搞国考省考什么的。”罗颂笑着,“是我爸妈要求的,我只是给他们一个交待。”
崔宜礼好奇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就做律师。”罗颂咧嘴,“做个出色又平凡的律师。”
“比铁饭碗好?”崔宜礼再次追问。
罗颂两手一摊,“有舍有得嘛。”
至于舍与得分别是什么,她没有细说。
冬至的前一天是周五,罗颂回家了。
夜里跟杨梦一聊太久,第二天早上她很晚才起床。
她刷完牙下楼时,妈妈已经将羊肉煲端到饭桌上了,屋子里是浓郁的菜香味。
罗志远跟在妻子后面,拿着两碗小山一样的米饭和一把筷子。
见女儿下楼可以开饭了,他立即乐呵呵地跑去柜子边上,拿出珍藏许久的黄酒,美滋滋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捧着酒杯回到饭桌时,在妻子的眼刀子攻击下,又怂兮兮地求求饶:“今天冬至嘛,喝一杯。”
宋文丽看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即便知道是装出来的,但还是心软了,只严肃地伸出食指,“只能喝一杯。”
罗志远这才放下心来。
喝完温水刚走出厨房的罗颂看到这一幕,没忍住扑哧一笑,笑声吸引了爸妈的注意力。
两个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竟不约而同都有些害羞,宋文丽更是嗔怪地刮了他一眼,而罗志远只嘿嘿笑。
三人落座后,宋文丽才垫着抹布,掀开了砂锅的盖子。
霎时间,一股热气腾空而起,伴着羊肉香而不膻的香味,钻到大家的鼻腔里,挠得人口水都要流出来。
锅里满当当全是肉,少说也有三斤。
软烂的羊排混着羊腩,大片黄色的腐竹衬得它们红得像裹了红色糖霜,加以绿色蒜苗的点缀,给视觉来了场超震撼冲击。
宋文丽对父女俩瞪圆了双眼的反应十分满意,得意地招呼他们多吃点。
平日她并不怎么煮羊肉,一来是要将羊肉处理得没有膻味不是易事,二来吃多了容易上火。
但她笃信在冬至这天吃羊,整个冬天都将暖和和的,所以每年冬至,都必定雷打不动来次羊肉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