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客厅中央,她想了想,把手机关机、房门反锁,然后吹干头发进了卧室。
她抱着 ipad 看“飞天大女工”上周的客户评价,然后又在日历里加上了明天上午去冻干店的行程,最后打开冻干店的出货单看,渐渐地终于眼皮打架,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嘉穗晕晕乎乎的,热了个速冻包子、兑了条咖啡液,囫囵塞进肚里就拎上包出了门。
老小区的楼梯间距大且杂物多,但嘉穗却可以闭着眼睛走得稳当,直到推开单元门被阳光掀开眼皮。
然而一睁眼,却看到微信不回的人站在楼下,雕塑一样地立在车边。他看上去依旧齐整而从容,嘉穗却莫名觉得,他一定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
嘉穗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他却径直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她这才看见他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
“宝宝,我们和好吧。”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嘉穗不知第几次想,江序临比她离谱多了。凭什么都说她不靠谱啊?
她目光在不自觉中变冷了,懒得管他那句屁话,只问:“你没看到我的短信?”
江序临同她简直旗鼓相当,他同样径自忽略她的问题,语气比平时更加平静温和:“如果你需要道歉,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应该把当时莫老师要求我们离婚的事直接告诉你。后来……得知莫老师进医院时我就很后悔了。”
嘉穗没有反应。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他的道歉太机械而正确,还是因为她需要的并不是就这一件事的道歉。
江序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她的反应。
半分钟后,他依旧柔声:“如果你需要知道的话……我也,很喜欢你。所以,我不会同意离婚。”
嘉穗终于抬头看他。
他的措辞和语气都让她觉得奇怪。这种怪异的感觉和昨天晚上馋猫屎时她意识到他挑选家务时的奇怪之处一模一样。
他说,“我也很喜欢你”,几乎瞬间让嘉穗想起之前在病床上,她最直接也最坦诚不过的告白。
他好像只是照葫芦画瓢地,延时良久地,给出了一组对仗工整的回应。
嘉穗想甩回去一句“但我现在很烦你”,或者,“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回溯到过去任何一段时间,这都是她最自然也最有可能的回答。
可现在,这句话居然堵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江序临又在等待,这次等待的时间似乎更长一些。
良久,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紧绷,开口时的声音也不再柔和,带着一点晦涩。
嘉穗先听到的,是他拇指摩挲在那沓文件上的声音。
他终于把文件真正地递给嘉穗,而不是似有若无地抬起。
“如果你需要的是解释……”江序临的语速变得很慢,却并不是刻意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同他的话语对抗,“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那一瞬间福至心灵,盛夏烈焰当头,嘉穗居然莫名地打了个寒战。
她好像忽然感应到他将要告诉她的是什么。
81一时兴起的喜欢也是喜欢,计划之外的婚姻也是婚姻
那一沓文件非常厚,从侧面也能明显看出新旧差别,压在底部的纸张边缘是褐黄色,然后渐渐变白,像年轮一样清晰的变化。
嘉穗忽然有点不想看,可目光已经落到文件上,目光自动捕捉到几个词,new york dical
猜想好像立刻就被验证了。
她的抵抗心理越来越严重,几乎下意识地撇开脸。
她不想继续看的,可眼睛还是在撇开的那一秒扫到了关键词。
ajor depressive dirder
重度抑郁障碍。
江序临的动作顿了一下,手就这样僵在半空中。他没有继续把文件递给他,声音也滞了两秒,很久之后才开口解释——
“两年前,我的一个同学,也算合伙人,因为融资失败和欠债而跳桥自杀了。在他向外寻求融资之前,我终止了和他的合作。他融资失败之后再回来找我,希望我能做他的投资人,我也拒绝了。”
lee 在 caltech 很有名。华裔的面孔几乎已经是能力的证明,而他还同时拥有拿 f 的勇气和被三位教授同时抛出橄榄枝之后毅然退学创业的魄力。
江序临在 caltech 确认自己远非天才,也见识到真正的天才。
所以当 lee 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创业队伍时,江序临并没有多少犹豫。只是很快他就觉得没意思——他对于“科技面膜”或“体温口红”之类的产品实在没有任何了解,这与他的研究方向也并无关系。因此他提出退出。
那时 lee 已经融到第一笔钱,第一款产品“体温口红”面世后反响极佳。他意气风发也深表遗憾,“那么,希望有一天我们在中国市场再相遇。”
江序临笑说好。那时他已创立星禾,正筹备回国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