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兰翠战战兢兢上前。
此时吕云黛有气无力握紧手中烛台,这是她唯一还能拿得动的东西。
剧烈的宫缩不期而至,她疼得咬紧牙关,小心翼翼使力。
她能清晰感觉到胎儿在一点点滑出产道。
再无多余气力顾及任何事情,吕云黛松开烛台,扶着肚子用力。
伴随着一声虚弱的婴孩啼哭声,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娘娘,小阿哥平安降生了。”兰翠满眼喜色。
“快快快,快把孩子脐带剪断,口中秽物擦干净。”德妃焦急催促。
今日那李氏简直自掘坟墓,接生嬷嬷已死,再无人会接生。
如今小阿哥已然平安降生,约莫一刻钟之后,胎盘才会自然娩出母体,万不可生拉硬拽,否则极易造成母体血崩而亡。
德妃顷刻间计上心来,当即焦急开口催促。
“兰翠!现在立即去把连着母体的脐带抓住,用狠劲儿拽出她的胎盘来!”
吕云黛正艰难睁着眼,等待胎盘娩出。
产后十五到三十分钟内,胎
盘一定会娩出,否则会造成产后大出血。
此时听到德妃尖锐的低呼,她连蜷缩起身子自保的力气都没有。
兰翠攥紧剪子,缓缓走到满是血污的床榻。
满目都是猩红,李氏浑身在抽搐,面色愈发煞白。
兰翠鼓足勇气,一剪子将连接母子的脐带剪断。
她抓住连接李氏的那一段血淋淋脐带,温热滑腻的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李氏已然奄奄一息闭上眼,脑袋一歪,俨然断气儿了。
兰翠慌乱松开脐带,转而伸出满是血腥的手,探向李氏鼻息。
“娘娘,李氏咽气儿了。”
“你把小阿哥抱去洗干净,别管这死东西了。”德妃被满室的血腥和婴孩的啼哭声烦得直皱眉。
“汪福,处理干净这,莫要让人瞧出破绽来。把李氏的尸首处理干净。”
“奴才遵命。”永和宫掌事太监汪福呵了呵腰。
风饕雪虐,这个时辰正好是慎行司从苍震门将犯事儿奴才尸首运出紫禁城的时辰。
三张席子卷了尸首,用一辆独轮车运出。
盏茶的功夫,永和宫西配殿内恢复一室静谧,暗香浮动,仿佛方才那血淋淋的一幕,只是虚幻。
苍震门是紫禁城最为嘈杂的宫门,大大小小的奴才们与泔水粪桶一道从此门进出。
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对苍震门嗤之以鼻。
可方才四阿哥不管不顾冲入苍震门内,奴才们吓得脸都白了。
爷如此不顾体统,还能是为何?只因从苍震门入紫禁城,能更快到永和宫。
这个时辰最为嘈杂,苏培盛方才差点与一辆粪车撞个满怀。
他脚下步履生风,气喘吁吁,却依旧赶不上四爷焦急步伐。
与一群准备出宫办差的小太监擦身而过之后,迎面推来两三辆独轮车。
车上堆叠着用席子卷起的尸首,都是紫禁城内犯事儿的奴才。
拉到城西亦庄内,再通知家眷前来认领。
第二辆独轮车上堆着三具尸首,也不知到底犯了何事,淌下的血都把车轱辘糊得血淋淋。
紫禁城讲究体面,打人不打脸,杀人不见血,也不知哪位主子如此不体面。
苏培盛正犯嘀咕,倏地看到一截血糊糊如烂肉的东西滑落,竟缠在车轱辘上,随着车轱辘旋转,血迹四下飞溅。
他一阵反胃,拔步追上四爷。
心急如焚来到永和宫内,当听到婴孩啼哭声,苏培盛悬着的心勉强能安。
胤禛脚步顿在原地,强压下紊乱气息,来到前殿内。
“胤禛啊,你快来瞧瞧二阿哥,多像你小时候啊,额娘看着就欢喜。”德妃笑眼盈盈抱着襁褓,将襁褓交给身边的乌雅芸意。
“芸意,把二阿哥抱过去给胤禛。”
“是。”乌雅芸意抱着小阿哥,款款走向胤禛。
“额娘前几日已奏请万岁爷给小阿哥赐名,万岁爷赐下昀字,昀日东升,金辉耀目,当真是个吉利的好名字。”
胤禛垂眸不语,接过小阿哥,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他伸出指尖,小家伙竟着急的探找母乳。
此刻,胤禛万念俱灰,原来额娘对他的漠视,俨然波及到他的子嗣。
他冷笑着将小阿哥交给苏培盛。
苏培盛接过嗷嗷待哺的小阿哥,心疼忍泪,小阿哥都饿成这样了,德妃娘娘还只顾着算计四爷,连个乳母都不安排。
他抱紧小阿哥,拔腿就往永和宫外狂奔。
“柴玉,你腿脚快,速速将小阿哥带回府邸,让乳母们悉心照顾。”
柴与看到小阿哥哭红的小脸,亦是心疼得搂紧小主子,拼命朝着紫禁城外的马车狂奔离去。
此时永和宫内的气氛却尴尬至极,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