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亲厚的!若我儿子要娶男妻,不把他打死不错了,还准他办这么好的排场?再说了,三皇子受宠吧?还娶的是孙丞相的掌上明珠。排场都没这么大。”
“你这么说也对……”
“岂止啊,我听人说城南城西城东都在街头支派了席位发喜饼,悦来楼、庆宾阁、太白轩都被大皇子包了下来开三天的流水宴,谁去都能吃,吃完还能领份喜礼!我一会儿就去!你们去不去?”
“之前不还说大皇子是南边乱军的人吗?我听了都觉得荒谬,再一想,谢善淩当年之事好像颇多蹊跷了。他俩一个是谢家的子孙,一个是皇上的亲儿子,却都有那样荒诞的传闻,而那些传闻都是在他俩得罪了那谁家之后才传出来的,先前可从未听闻……你们细想想吧!”
“你的意思是咱们都被人当傻子使了?”
“呵呵,恐怕是这样。”
……
关于谢善淩要如何嫁过去,譬如要不要凤冠霞帔,其实顾望笙客气地询问过佘郡主的意思,还托佘郡主询问谢善淩的意思。
佘郡主自然来问儿子,儿子兴趣缺缺,摆弄着窗台上的盆栽道:“随意。”
先前婚事是谢善淩自个儿应下的,一副乐意嫁的模样,如今却这样子,佘郡主却也没觉得矛盾。中途发生了那些曲折,谢善淩发过病,他病后总是这样性情大变。
佘郡主不敢表露得太担忧影响他,只得在心中暗暗长叹,然后强颜欢笑。
“大殿下是说无需逼迫你穿女子衣饰,就穿和他一样的即可。”她道,“倒是娘有些私心……娘一直留着当年嫁给你爹时的凤冠盖头,那时怀着你,还和他说笑以后不知是传给儿媳妇还是闺女。”
谁料世事多变,儿媳妇也没有,闺女也没有,丈夫都没有了。
谢善淩听她说这话,急忙扭头关切地看她。她其实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父亲,可他知道她并不是不怀念父亲,只是怕自己听了伤怀。
谢善淩不由愧疚起来,半晌,道:“娘,儿子不孝……”
佘郡主眼中含着热泪忙道:“你没有不孝,善淩,你没有做错,只是时世不容。娘从未怪过你,只是心疼你受病痛折磨之苦,望你今后能振作起来,好好儿的。”
谢善淩的眼中也酸胀起来,想了想,笑道:“我记得小时候见过娘的凤冠盖头,确实是精美绝伦。我既十八岁前都被当女子养大,如今也算是尽孝道,全娘的心愿,就戴凤冠出嫁吧。”
佘郡主又高兴又担忧:“你无需为了娘……”
他打断她的话,道:“并不勉强。何况……其实两个男人拜堂有些尴尬,我拿盖头挡一挡脸就好多了。”
那不是更尴尬吗……佘郡主欲言又止,怕说破之后儿子更更尴尬,又细细打量之下见他确实是一派平和随意的模样,想了又想,最终点头。
于是到了成亲这日,谢善淩的喜服倒是男子款式,却头戴着凤冠,凤冠上顶着盖头。凤冠稍稍做了些修整,没先前那张扬,谢善淩戴着不显突兀。
时下婚娶,多是新郎官儿在新娘的娘家府门前等候,喜娘将新娘背出来放到喜轿里,可谢善淩盖头盖得,却不好意思让喜娘背自己,难得提出一条意见,想自己走出去。
佘郡主将意思告诉顾望笙,顾望笙当时爽快地应允了。
然而!到了临了,谢善淩正要从椅子上起身,听见窗外一阵热闹,大姐谢婉青在院里欢笑着大声道:“可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么?”
熟悉的男子嗓音道:“还真是等不了。我来背善淩上轿!”
顿时满院子起哄声。
谢善淩:“……”
他默默地抬起手,将喜帕往下拉了拉。但立刻就被人拉回原位。他又抬手往下拉拉,又被拉回去。他深呼吸,攥住喜帕再次下拉,这回不松手,与那股要拉回去的力量默然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