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的每一项数据都按照神谕所设定的值缓慢进行。
实验室内,依旧是空荡荡惨白的屋子,凄惨的白光从头顶洒落。
江凛坐在实验室唯一一座沙发上,修长双腿交叠,一手支着脑袋好整以暇地面对着虚空,眼神放空,宛若尊沉默的雕像,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嵬和几个白大褂研究员坐在观察室内,眼前是巨幅玻璃墙,可以看清江凛的一举一动,与实验室联通的电脑上清晰地记录着实验室内污染物浓度和江凛的受污染程度。
现在,污染物浓度为0。
【江组长,您好,我是神谕九号,超级计算机神谕的残骸。】
江凛撩起眼皮,抬眸隔着单向玻璃,准确地看向神谕所在的位置。
这个超级计算机的残骸在多次优化和多次重组后,龟缩在一个人形的钢铁壳子里。
神谕此刻机械又死板,冷冰冰的机械音不带丝毫感情:【本次实验由神谕全权负责,任何组织与个人都无法左右实验的进行,以及对实验的数据做出任何改动,我将确保实验的绝对公平公正,并且站在人类文明长存的立场上给出我的决策。江组长,我仅代表神谕九号对您的配合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坐在这里,本来就是不公平。”
江凛淡淡开口,刺耳的电流声从耳麦中炸开,尖锐地刺破耳膜,几个研究员连忙把耳麦摘下来,在摘下耳麦的瞬间,看到江凛嘴唇动了几下,却是什么也没听到。
等耳道的刺痛彻底消失后,研究员心有余悸地重新戴上耳麦。
实验按部就班地进行,然而诡异的是无论实验室内污染浓度加到任何值,江凛没有任何变化,冷淡的眉眼厌厌地失神,敲击侧颊的手停下,半垂落的眼睫盖住眼底的情绪。
崔嵬抿紧唇,不自觉握起拳头。
屏幕上污染的释放浓度已经逐渐濒临实验室可容纳的最高值,所有人提心吊胆地死死盯着江凛。
忽然……
他垂下的眼睫颤动了一下。
在巨幅玻璃下,神谕忽然操纵面前投影放大,聚焦在江凛脸上。
这张脸给人的冲击力无疑是惊心动魄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着江凛这张脸,能说出半个不好的字。
即使在这样高清怼脸的镜头下,他依旧精致得无可挑剔。
只是——
太木了,太空虚了,一种难以预料的悲悯由他暗淡的眉眼向外倾泻。
然而受污染程度依旧是0。
几个研究员小声地议论。
崔嵬心底默默着急,那几个研究员内心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看江凛这气定神闲的模样,在震惊侥幸之余,更多的是恐惧。
一个上位者,自诩高贵圣洁的神的子民,对于被他们放逐的罪人身上所展现的足以颠覆一些的实力感到恐惧。
任何一个享受权势地位的人都不会容忍挑衅自己权威,危害自己地位的人存在。
他是异类。
不是英雄。
就像陆辞言。
就像陆珉。
固执地做着一个英雄,拯救世界,拯救千千万万的放逐者的美梦。
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活在上位者编织的谎言中。
恍惚的瞬间,在污染释放浓度达到实验室的最高值时,崔嵬看到江凛忽然撩起眼皮往前方看了一眼,黝黑的瞳孔缓缓转动,像是看着谁缓缓走到他面前。
他唇动了动,轻声说:“你来了。”
“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对吗?”
“就像你,你可以是s,可以是noah,也可以是陆辞言。”
“怎么称呼,取决于你对自己身份的认同,但无论如何,你无法否定过去的你,过去的自己是无法被现在的自己抛弃和遗忘的,过往的一切造就了现在的你,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所有,某些东西是被刻进灵魂中,打上烙印,任凭几千几亿年,就算你变成一堆白骨,也无法从你的灵魂中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