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被梁一乔以要命的力道拳打脚踢着,每次试图起来都会被摁着脑袋压下去。
谢姝妤无声地流着泪,从没有哪天像今天这样无望,她甚至觉得她和谢翎之可能今天就要死在这了。
她动了动手指,发觉自己还有点力气,于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爬向离她最近的一扇防盗门,握拳拼命地敲,“救命……有人吗……求求你……救救我们……”
后来,谢姝妤回想起这段经历,恍然觉悟她不过是在白费力气——就他们闹出来的动静,如果那层楼里有人,也愿意帮他们,那早就出来了,哪用得着她去敲门。
她也经常想,如果她当时喊的不是“救命”,而是“着火了”,会不会就有人冲出来,打断那场暴行?
——可惜生活没有如果,就如人无法踏入同一条河流。
谢姝妤没能喊上几声,便被梁一乔揪着头发从防盗门前拖走,甩在楼梯上,然后又是一耳光抽了下来。
谢姝妤歪倒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皙白肌肤刻出道道灰印,刚恢复几分清明的左眼登时又肿胀得睁不开,左耳也嗡的一声,半分声音都听不见。
梁一乔这时候大抵已经没了泄欲的劲头,只想用她泄愤,于是殴打仿如雨点般重重落了下来,谢姝妤抱着头,蜷缩起身体,抽噎嘶喊都细微得听不清。
一具暖热的身体忽而覆了上来,两扇羽翅护在她身侧,替她挡住梁一乔的攻击。
“ ……哦?原来是鸟啊。”梁一乔喘着气停下动作,“难怪爪子那么利呢。”他抓住谢翎之一只翅膀,想把他拽下去,可谢翎之死死抱着谢姝妤不肯松手。
梁一乔啧了声,把那只翅膀拉直对着肱骨一脚踩下去!
“松手!松手!”
咔嚓。
肱骨断裂的刹那,谢翎之脑子一空,瞬息的空白之后便是直冲颅顶的剧痛。
他几乎要疼疯了,却愣是咬着牙没叫,疼痛逼出了前所未有的力气,他翻身抓住梁一乔的手腕,奋力一拽,劈手一把抓瞎了他的左眼!
“啊啊啊——!!!”
梁一乔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捂着血流不止的眼睛痛苦打滚,谢翎之趁机抱起谢姝妤,一瘸一拐走下楼梯,捞起大衣给她包好,再度跑下去。
跑出了楼道。
午后的天空阳光正盛,柏油路被烤得油亮,马路上没多少行人,大多都在家中或办公地点午休,迎面走来寥寥几个路人,见了他们的情状,纷纷往两侧避开。
谢翎之拖着残断的翅膀,抱着谢姝妤一步不停地往前跑,即使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般喊着疼都不曾放慢半点,好似脚步放缓一秒,都会被死神的镰刀追上,把他和姝妤的生命一同收割走。
谢姝妤气息微弱地蜷在他怀里,太阳光线刺得她左眼热痛,她颤手遮住左脸,发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到了她手背上。
她抬睫,轻弱地说:“哥哥……你在流血……”
谢翎之呼了两口气,才提起力气,笑着回应她:“没事,小伤……一会就好了。”
谢姝妤分辨不出他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但她现在愿意相信他。
她静了会,感知到谢翎之抱着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而且一侧高,一侧低。
“哥哥,你胳膊受伤了吗?”
“胳膊?……有一点吧,不过问题也不大。”
谢翎之手臂受的伤确实不严重,只是翅膀肱骨连接着臂膀神经,断骨的痛也传递到了他手臂上。
他深深提气,竭力忽略那彻骨的痛楚,将谢姝妤往上掂了掂,让她平稳地靠在他怀里。
谢姝妤瞳孔发散,呆滞地望着他下颌轮廓,说:“哥哥,我刚才好害怕,我还以为我们今天要死了……”
“别瞎说,怎么会。”谢翎之抱紧她,嘴角提了提,扯出一个大大的、和平常一样散漫又不正经的笑,“有哥哥在呢,什么都不用怕。”
“……”谢姝妤怔怔片刻,鼻尖一酸,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闷闷地哭了出来。
对。
有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怕。
失聪的左耳露在外面,隐约听到谢翎之忽然说了句什么,她没能听清内容,只感觉他们进了一个很凉快的地方,人声闹哄哄的,然后谢翎之终于停了下来,跪坐在了地上。
他们到警察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