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的暮色如同泼墨般浸染天际,李敬业裹紧披风,跟着暗卫穿过大街最繁华的夜市。
街边商贩的吆喝声、酒肆里的丝竹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当暗卫停在一座宅院前时,李敬业的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的横刀——宅院斑驳的匾额上,“玄机观”三个字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而这里,竟是通往地下的入口。
暗卫敲响特定的门环节奏,厚重的石门缓缓升起,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李敬业跟着对方踏入通道,火把的光芒照亮石壁上的古老壁画,那些画中人物身着汉代服饰,演绎着祭祀、征战的场景,让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石阶似乎没有尽头,越往下走,寒意越重,李敬业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终于,一扇巨大的青铜门出现在眼前。暗卫将一枚特制的令牌嵌入门上凹槽,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随着大门缓缓开启,李敬业的瞳孔猛地收缩——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地宫。
汉白玉雕琢的龙柱拔地而起,直抵穹顶,柱身上缠绕的金龙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穹顶之上,二十八星宿图由夜明珠镶嵌而成,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宫。
李敬业举着火把,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
地宫两侧的墙壁上,陈列着各种古老的兵器和典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泥土和香料的味道。
他从未想过,在这洛阳城的地下,竟隐藏着如此庞大而神秘的空间。
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终于明白了,这里,就是传说中乾武皇帝手中暗卫的总部。
沿着铺满青砖的甬道前行,转过一道弯,李敬业的脚步突然僵住。
前方高台上,一张鎏金雕龙的宝座赫然在目,而坐在宝座上的人,正是吴王李恪。
李恪身着玄色蟒袍,头戴玉冠,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神态悠然自得。
他坐的位置,是汉皇的龙椅,哪怕大汉王朝早已覆灭,这象征着至高皇权的宝座,也绝不是一个亲王可以随意僭越的。
愤怒如同潮水般涌上李敬业的心头,他大步向前,佩刀在腰间发出微微的震颤:“吴王殿下,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不是吗?”
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在空旷的地宫里回荡。
李恪抬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你就是李勣的孙子?那个谋反的反贼?”
他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像锋利的刀刃,直刺李敬业的心脏。
“反贼?”李敬业的眼中闪过一抹怒意,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我不过李勣之孙,为匡扶李唐宗室,举兵反抗妖后,却被冠以反贼之名!”
“我李敬业不过是一区区继承父辈余荫的功勋子弟,身无寸功,却尚有勇气为大唐江山振臂高呼!”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情绪也愈发激动。
“可叹吴王殿下!”李敬业向前跨出一步,目光如炬,“太宗亲子,武皇帝之兄,先帝之兄,又统领如此庞大的密党,却眼睁睁看着江山落入妖后之手,无动于衷!”
“草民斗胆请问吴王殿下,您死后,又有何面目去见文皇帝、武皇帝?”他冷笑一声,“难道,吴王殿下就只是想在这地宫之中,玩一些过家家的游戏,坐在汉皇的宝座上,幻想着自已是皇帝吗?”
李恪静静的听着,脸上的笑意未曾消退。
换作以前,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辞,恐怕早已雷霆震怒,可李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格外有趣。
李敬业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上——他何尝不想反抗,何尝不想夺回属于李家的江山?但有些事,远比表面看起来更加复杂。
“你小子,说得不错。”
李恪终于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但是,你小时候没人教过你,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就不要随便去评价一个人吗?”他抬手,轻拍了两下。
随着他的动作,一名戴着镰刀面具的黑衣人从阴影中现身。李恪摆了摆手:“给他看看。”黑衣人上前,将一卷金册和一枚鱼符递到李敬业手中。
李敬业原本带着几分不屑接过,可当他看清金册上的字迹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金册上赫然写着先帝的朱批,册封李恪为密党大帅,册夜天子,管理大唐黑夜之事。
鱼符上的龙纹与他记忆中皇室之物分毫不差,而玉玺印鉴更是清晰可见。
“先帝封我为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