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明现在做错事情的人是她,不是吗?
陆承德不免有些气恼,混着难言的伤感,在两种情绪的撕裂下,他竟然产生一个荒唐的念头——想迫切地想挖出她的心脏,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因为我想证明,您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害怕我会和其他男生厮混吗?不是担心我不会听话吗?我在用行动告诉您,我只想跟在您身边呀。”
说着,陆初梨将手伸上来搭在他的手上,顺着指缝浅浅深入,陆承德被烫到一般抽回手,可她不依不饶,一双手又抓上去,那双不久前的泪眼直勾勾盯着他,里面含着的意味不言而喻。
她纤细的手指紧扣住他的手,女孩在害怕,在颤抖,可她仍在用眼睛啃食他的脸,步步紧逼。
陆承德不懂,他看着逐渐十指交握的手,惊恐几乎是顺着另一人的皮肤钻了进来,男人狼狈站起身,他终于明白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对。
是他的错觉吧,一定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时候?
夜晚幽静,隐隐有树叶苦涩的味道随风飘来,月亮的光白到透明,仍旧没有温度。陆初梨也站起来,她眼眶微微发红,一滴莹白的泪珠缓缓滑下,看向他的眼神情绪激荡,是让人不忍的柔弱。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爸爸,既然你明白我在骗你,那你还要装作看不见到什么时候呢。”
“你看着我啊,为什么不看着我?”
“闭嘴。”
陆承扶额,有冷汗从他额角滑落,他闭了闭眼,沉声道:“不要说了。”
谎言。这种东西,是一段关系内的污点。
如果他和陆初梨的关系是一张白纸,那么现在,它一定是脏污不堪的。陆承德这才明白,有些东西不是他可以忽略,就可以当做真的没有发生过。
但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只要他
陆承德捧着摇摇欲坠的心,谨慎开口:“这里风很大,先下去吧,小心感冒。”
而陆初梨就那样望着他,眼神终于趋于平静,却带着他绝不敢直视的讥讽。
骗子。陆承德在心里这样评价陆初梨。
她的骗术何其拙劣,拙劣到让人发笑的地步,可她的眼泪,她的悲伤,牵扯出她降生在这个世界第一声啼哭,轻易就叫他垂下头颅,让他摒弃一切也要给她一个拥抱。
他不是没有想过,彼此这样的相处是不对的,他应该收回触碰女孩的手,他应该不去干涉女孩的社交,他应该杜绝所有和一个即将成年女性的肢体动作。
可是,他不想。
有一段日子,或许他自己也明白内心的不堪,所以他不敢看父母布满褶皱的脸,也不敢看那张永远20岁的黑白相片。
是她需要我,是她依赖我,你们看,所以我不能放开她。
可就当她一次次欺骗他,想要把他赶出她的世界时,他又恬不知耻地凑上去,想求她回心转意,想求她不要抛弃对他的爱。
错了,所有的都错了,原来他才是那个不愿接受事实自欺欺人的骗子。
事情变得这样不可控,他知道,少女吐出的枷锁终究会将他们之间带向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不要说,不要再说。
“陆承德。”
可她还是说了。
“如果我会下地狱的话,你呢,你会不会早就在里面了?”
陆初梨踮起脚,拽着他的衣领,他浑身一僵,看着她歪头将唇畔蹭过来,两双眼睛对视,都含着隐隐的绝望。
风把云推向月,最后一抹月光在悄无声息中被云翳遮蔽,再透不出一丝光来。
是吗,地狱。
原来,是要下地狱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