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63 / 116)
毕氏是冤家,见了面会吵架,替老爷添麻烦。”
“这话实在。”袁来保替詹善政说好话,“普二爷,他绝无不逊之意,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经过这番折冲,普恩的气是消了,杨乃武也已经走过来了。
杨乃武倒不是普恩派差役催请来的,而是遥遥望见局面僵持,不知是何缘故,自动出面了解一下,当然也有帮着设法解决难题的打算在内。
这一出面,立即引起在场所有的人的注目。詹善政见此光景,不但着急,而且也痛苦,因为杨乃武那一瘸一瘸、步履艰难的样子,看在眼里,于心不忍。
因此,他毫不迟疑地迎了上去,扶着杨乃武说:“姐夫,你不息一息,出来做啥?”
“你们在那里讲什么?”
“说来话长!总而言之,是一点点麻烦。不过,马上就要弄好了,你先请进去坐一坐,息一息。”
说着,詹善政又将杨乃武送回屋里。等回到原处,情势急转直下,沈媒婆已经肯认沈妈做妹妹了。
这因为第一,是袁来保的申斥,与普恩以威吓作开导所生的效果;第二,看到詹善政将杨乃武扶回去,证实他们确是至亲,疑虑消失,才是她能放心的主要缘故。
可是第二个难题又来了。杨乃武要送回去,沈媒婆与小白菜也要安置。去安置的客栈,是詹善政所订,必得他去料理。而杨乃武既不便托袁来保送回家,更不敢叫沈妈陪送。分身乏术,詹善政大感踌躇。
这番为难的情形,还不便明说,袁来保却在催了,“走吧,走吧!”他说,“还等什么?”
詹善政无奈,只能叫沈妈暂且陪着沈媒婆与小白菜,自己先去扶着杨乃武,出了刑部边门,安顿在车子里,然后再回来招呼。谢了袁来保,男归男,女归女,两辆篷车直向东河沿而去。
先到安置沈媒婆与小白菜的客栈,下车交代过了,沈媒婆却不肯放詹善政,“詹少爷,承你的好意,拿我们婆媳安置在这里。不过,”沈媒婆对常人感到为难的事,向来能顺利出口,“詹少爷,你救人要救彻底,我们婆媳举目无亲,你就是亲人,说不得一切都要赖在詹少爷你身上了。”
“怎么?”詹善政诧异,“你的话我不懂。”
“那就再说明白一点,詹少爷你还不能走。”
“为什么?”
“为的是有几件事要跟詹少爷说——”
“不,不。”詹善政打断她的话,“回头再说,我先要把人送回客栈。”
“我知道,杨太太在等杨大爷,当然要先送回去。不过,詹少爷,我们先小人,后君子,情愿话先说明白,耽误了杨大爷的工夫,我等等磕头赔罪。”
“我也不要你磕头赔罪,不过,我也没工夫跟你多说。”詹善政灵机一动,对沈妈说,“你在这里当‘押头’,回头我来接你。”
沈妈对这位舅少爷十分信任,唯言是听,当然就说:“好的!我在这里陪我这位干姐姐。”
原来沈媒婆与沈妈在车子里已经认了干姐妹,詹善政急于脱身,不暇细问,只说:“好,好!你们先叙叙。”
其实沈妈已经劝过沈媒婆,不必强留詹善政,有她在这里暂且相陪,尽可放心,詹善政决不会留下不管。但沈媒婆却有不便说的话,必得逼一逼詹善政。此时沈妈已经看出她的为难,所以赶紧将詹善政拉到一边,悄悄说道:“舅少爷,倒不是她怕你不再管她,实在是连吃晚饭的钱都没有!”
“噢,噢!这是我疏忽。”
原来京师的客栈分为两种,一种是食宿全备;一种是供宿不供膳。詹善政替沈媒婆订的是后者,膳食自理。如果是体面客人,客栈伙计当然可以代为叫茶叫饭,柜上记着账连房钱一并计算;而这两位堂客,甫经出狱,又是詹善政代订的房子,并未交代垫账,店伙怕赔累,不肯替她们担待。这就是沈媒婆的难言之隐。
当下詹善政掏了五个银圆,由沈妈转交,才得脱身。沈媒婆见了这白花花的五块银洋,亦就精神抖擞了。“干妹妹,你不要说我馋!”她说,“监狱里,天天盐菜黑面馒头,吃得我肠子里的油都刮干净了!
今天要好好吃一顿了。”
于是叫了伙计来,取一块银圆吩咐他去备饭。问她喜欢吃什么,她想得到的,只有两样东西:红烧肉、白米饭。
“那么,侄媳妇呢?”沈妈问。
她口中的侄媳妇,当然是指小白菜。她茫然地答说:“我不知道要吃什么,想不起!”
这是实话,三年多以来,除了押解进京那一段日子以外,她没有在外面吃过饭,有些什么好吃的食物,一时真的想不起了。
“少奶奶,”店伙说道,“你只说,吃面、吃饼、吃饺子,还是大米饭?我替你支配。”
“我不知道,什么都可以,只要吃饱就好!”
这一句“只要吃饱就好”,听来令人酸楚,沈妈忍不住说了句:“每样都来一点好了。”
“是了!”
不一会儿,店伙带着饭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