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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一半断送在他手里。

当然也有人觉得刘锡彤可怜,革职固是罪有应得,充军则“年逾七十”,本应格外邀恩,而律例反有“不准收赎”的规定,未免太不合理。

原来赎罪分为三种,有一种叫“收赎”,凡是老幼残废以及妇女,都适用这个规定。但罪犯年在六十九以下,判刑服役,到了七十岁,便准收赎;而七十岁以上犯罪,反而与规定不合,不准收赎。因此,宝鋆除了厚赠川资以外,对刘锡彤别无可以援手之处。

也就是因为这个“收赎”的规定,沈媒婆跟小白菜,都可以免予杖责。照规定杖六十,赎罪银三两,以后每十杖加银五钱。婆媳二人各杖八十,每人缴四两银子,便可无事。

这八两银子是谁来替她们缴纳,却成了疑问。因为这场官司打下来,被牵连在内的人,无不大受其累。

沈媒婆的丈夫沈体仁,小白菜的亲娘喻师母,以及葛品莲的房东,喻家的亲戚王心培,在刑部过堂以后,因为京中居,大不易,早就搭“回家”的粮船,沿运河回杭州,转余杭了。葛、毕两家,京里举目无亲,刑部浙江司与提牢厅,要发落沈媒婆、小白菜婆媳,竟不知道该通知谁来领人。

好的是浙江押解葛品莲尸棺的委员,候补知县袁来保还在京里。翁曾桂把他找了来,会同提牢厅先办了一个交代,余杭县的仵作沈祥,刘锡彤的门丁沈彩泉,一个徒刑两年,一个杖一百,流亡千里,都该带回浙江去执行。

再是葛品莲的尸棺,也要由袁来保领回。至于在监病毙的陈湖,并无家属在京,当然不会有人替他盘灵回籍,由刑部通知大兴县,找块义冢地,埋掉算数。然后,就要谈到沈媒婆、小白菜婆媳了。

“沈喻氏、葛毕氏婆媳,你也领了回去。”翁曾桂说,“折赎银八两银子,你可以报公账;如果真不能报,部里同仁替她们代纳,亦无不可。总之,人你要领回去。”

“八两银子小事,人我不能领回去。”袁来保拱拱手说,“违命之处,请见谅!”

这个回答,大出翁曾桂意外,当即问道:“为什么不能领人?”

“领了回去,我怎么办?一直要送回余杭。这婆媳两个,可以搭运尸棺的船回去,一路上的伙食用途,也还好想办法,就是责任太重了!我担不起。”

“责任?”翁曾桂不解,“什么责任?”

“阁下请想一想,葛毕氏经过这一场磨难,万念俱灰,可能有轻生的念头。这一路回去,想到前路茫茫,又伴着一具棺材,触景生情,随时会寻死。”袁来保紧接着说,“运河又不曾加了盖子,不知道哪一天晚上投了河,连个尸首都没找处,那一来,不是我要打人命官司了。”

“这一点,可以预先开导她!想来她忏悔宿业之不遑,哪里还会再来害你?要寻死,又何必不回到余杭再死?”

“好!这话就算不错。不过,阁下还要想到,‘小白菜’三字,天下皆知,在我船上,就等于挂了一块活招牌。而况她虽经牢狱之灾,依旧丰姿嫣然。这运河上很有几个难惹的码头,万一招蜂引蝶,或者土豪劣绅,见色起意,有所图谋,那时,即使小白菜不想害我,也不成啊!”

“这番顾虑,倒也不可不有,不过,老兄也要替我们在公事上想想。”翁曾桂说,“浙江的案子,浙江的人犯,我们当然只有找浙江的委员,老兄,你倒设身处地,你我易地而处,是不是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是!是!我亦并不推诿责任,等我去筹一个办法,明后天再来接头。今天,要我领人,实在为难。”

翁曾桂无奈,只好暂且答应,不过,定了一个限期——限期甚促,只得一天。袁来保也是老公事,知道刑部有刑部的难处,罪犯已奉旨处分,而仍系狱,易于引起流言,以为承办司官,有所留难勒索;倘或有言官闻风言事,奏上一本,势必奉旨查办。即令真相不难解释,亦已惹上麻烦。所以亦是无可奈何地承诺了这个限期。

就在这时候,想到了一条路子,立即问道:“请问,杨乃武可曾开释?”

“还没有!此案当然先要跟老兄接了头,才谈得到其他。”翁曾桂说,“杨家亲属,今天一大早就来了!现在跟老兄已经谈好,杨乃武马上就可以释放。”

“不!不!没有谈好,没有谈好!”袁来保乱摇着手说。

翁曾桂不悦地质问:“你怎么言而无信?”

“噢,噢,”袁来保歉然赔笑,“我话说得太急,以致阁下误会。我请阁下帮个忙,跟杨家领人的亲属说:‘要放一起放!’行不行?”

“你的意思是,杨乃武、葛毕氏开释的手续,得要一起办?”

“是!这一来,我就可以责成杨家领回沈喻氏婆媳,负责送回余杭。那就一天的限期亦不必,今天就可以料理清楚。”

翁曾桂想了一下说:“我可以帮这个忙。不过有个条件,以今天为限,一定要办妥。沈喻氏婆媳多羁押一两天,还可以说是收赎银两未曾缴纳清楚;杨乃武是应该立即开释的人,多留一天都不行。”

“我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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