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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续不能不做,袁葆恒略微看了看,转脸问刘锡彤:“可是原封未动?”

“是!”刘锡彤答说,“卑职一路押运了来的,绝无毛病。”

“那就好!开棺吧!”

说完,袁葆恒转身回座。刘锡彤却仍旧站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何滋味。

“刘大老爷!”带领下手来开棺的魏振魁说,“你老请让一步,我们好动手。”

等刘锡彤一让开,魏振魁先抹了一阵鼻烟,方始指挥下手开棺。江浙的棺材,做得很讲究:棺身上方做一道凸槽,棺盖下面则挖一道凹槽,盖棺时由一端将棺盖推入,名为“落槽”。然后上榫头——榫头一共四枚,两头宽,中间细,形如线板。棺身两侧,各有同样形状的两个槽,槽身一半在棺盖,一半在棺身,及至将榫头嵌入,严丝合缝,正好将棺盖棺身锁住。若要启棺,除非劈开,以为可以取出榫头,推开棺盖,那是决不可能的事。

此时开棺,当然也要用到刀斧。先将棺身两侧合缝之处的油漆刮掉,然后用一把利斧斩断榫头,这就等于开了锁,棺盖可以移动了。

这时才是魏振魁亲自动手。手持斧头,刃口向上,只用斧背,走到棺材底端,看准了地方,使劲一击,棺盖略有些活动的意思。心中宽慰,手上却停了下来。

“各位老爷!”他大声说道,“棺盖马上要开了!里面作兴有气味冲出来,请各位老爷,最好先拿鼻子塞一塞。”

于是,有的取手帕捂鼻子,有的从荷包里掏出一粒辟瘟丹塞在嘴里。等大家准备妥当,魏振魁在棺盖上连着击了数下,棺盖一寸一寸地往另一端推移。约莫分离三四寸的程度,魏振魁又住手了。

这是因为槽道上已相当圆滑,无须再作敲击。魏振魁招呼手下,用手将棺盖推开,自己捂着鼻子往棺中探看。

葛品莲的尸首,已只剩下一堆骨头,但皮肉虽消,衣服却还没有完全烂光。至此,魏振魁的工作,初步告一段落。按照规矩,向翁曾桂打个千儿说:“尸棺已开,请目验!”

翁曾桂觉得有些头晕,不敢走近尸棺,怕有污浊之气上冲,便向刘锡彤说:“请刘大老爷看明白。”

刘锡彤的心情很矛盾,想看而又怕看。他怕看的原因与翁曾桂不同,并非为了怕闻到腐尸所积贮的邪浊之气,而是怕见真相。但真相如何,关乎个人的祸福穷通,却又舍不得不看。

就这迟疑之际,发觉万千条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顿时警觉,自己这种畏缩的神情,便是情虚的模样,大非所宜。转到这个念头,怕看的心思完全被驱散,踏上两步,探头向棺中望去。

遽然一望,眼花缭乱,因为棺中杂物甚多,一时分辨不清,便向魏振魁问道:“哪是尸骨?”

“这不是!”魏振魁用手中所持的火钳一指。

刘锡彤仔细看去,不觉惊喜,原来尸骨已经发黑!这不是毒死的明证?随即又想:这件事有点奇怪,莫非案外有案?葛品莲确是中了毒,不过毒物不是来自爱仁堂,而指使的亦非杨乃武?果然如此,自己担何责任?应该持何态度?

事出意外,一时想不明白,只是发愣。翁曾桂却在催问了:“刘大老爷!你看明白了没有,可是葛品莲的尸首?”

刘锡彤定定神答道:“葛品莲的尸身皮肉,已经腐蚀不存了,只能从衣饰去辨认。死者入殓时,是何服饰,我不知道。”

“这么说,要传死者的亲属来辨认?”

“这,不必了!”刘锡彤说,“棺材不错,里面的尸首也不错。”

“是葛品莲尸首的正身?”翁曾桂追问一句。

“是的。”

“那好!刘大老爷你请过来。”

翁曾桂领着他到一旁刚设置的、准备填写尸格的小桌边,请刘锡彤自行具结,验明葛品莲的尸棺,并无任何异状,棺内亦系葛品莲尸首的正身。办完这手续,方去请堂官来自验。

袁葆恒勇于任事,亲自下座察看:发觉尸骨发黑,亦颇讶异,便问魏振魁:“这是不是中毒而死的样子?”

“回大人的话,要验了才知道。”

“那就赶快验吧!”袁葆恒吩咐了这一句,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这到了揭露真相的时候,堂上堂下莫不屏声息气,视线随着魏振魁的动作而转移。只见他用火钳夹出几块尸骨,放在下手所持的一个木盘中,然后用新棉花蘸着烧酒,擦洗了好一会儿,方始翻来覆去地映照察看。

旁观的人当中,最关心检验结果的是刘锡彤,双眼一直盯在魏振魁的脸上,想从他的表情中窥知消息。

谁知魏振魁深沉之极,脸上任何暗示都没有,平静而沉默地看完,方始有了一种表示:微微摇头。

“翁老爷,”他说,“除非有一位老司务来,谁都验不出结果。”

“噢,”翁曾桂急急地说,“谁啊?”

“原是刑部的老仵作,也是小的业师,姓顾,单名一个良,如今已经告老了。”

“顾良!啊!”翁曾桂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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