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4 / 4)
心,不要再犯那些低级错误。”说着,平头男看了一眼墙上的老式大笨钟,挥了挥手:“休息十分钟,到整点再继续。”
他一声令下,大半学生都散了出去。只有零星几个留在屋里,紧张地盯着桌上锈蚀斑斑的青铜器、糊了钙层的陶器、粘在一起的织物……嘴里还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回忆操作步骤。
见他们如此努力,几位老师脸色才稍稍缓和。平头男也说道:“或许是以前经费不足,给他们实践的机会太少,以后得加强实践。否则,只会纸上谈兵,将来野外作业怎么办?”
在门外张望的雁游却是十分失望。他特地来学校,本是为了观摩学习,没想到这些天之骄子们跟以前琉璃厂新入行的小徒弟似的,青涩笨拙。学习之说根本无从谈起。雁游几乎想马上掉头就走。
但既然来了,不和陈博彝打个招呼说不过去。只是,雁游却没在房间里发现他。
张望之际,一不留神脑袋往前多探了几分,马上被眼尖的平头男捕捉到:“你是哪个老师的学生?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被人点到,雁游索性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打了个招呼:“各位老师好,我是新生。听说今天有考核,想过来参观学习。如果打扰到你们,我这就离开。”
他自然不可能对位陌生老师大谈自己想转系的打算。而老师们也就误把他当成了考古系的新生,觉得这少年还挺好学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意。平头男更是大大方方地一挥手:“既然来了,就看看再走吧。会报考考古系,你应该多少有些古玩知识吧?或者,是不是长辈在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雁游不想太招摇,便含糊说道:“嗯,了解一些,但还需要学习。”
一个小新生而已,又不是什么名人。老师们新鲜了片刻,便由着他去了。雁游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这儿其实都是赝品,拆得七零八落,估计都是拿来给学生练手用的。
而昨晚陈博彝向他索要的那只燕耳尊,被珍而重之地单独放在最大的书桌上,显然在享受“唯一真品”的待遇。
雁游家学渊源,最初开始练习用的就是真品,自然对这些连仿都仿不精致的假货瞧不上眼。
转了一圈,还是没等到陈博彝,他刚想退到外头继续等,经过某张长桌时,却见一名梳着小偏分,腼腆白净的男生对着一只外表铜黄、并有斑斑黄锈连绵如片,内里却是漆黑色的铁器,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嘴里还无意识小声嘟囔着:“铁器上怎么会有铜器的黄锈?这锈痕是什么的原因造成的?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唉,早知道我也抄份小抄就好了。”
他的嘟囔不但雁游听得明白,那几位老师也听见了。当下某位老师定睛一看,一拍脑袋:“坏了,怎么把这玩意儿拿出来了?以他们现在的眼力,还看不明白。”
嘴里嘀咕着,老师刚想把那件错放的赝品收走,却听雁游对那学生说道:“这不是天然生成的锈蚀,是用锡末与水银混合之后涂抹在器物上,再涂上老醋调了铜砂末的汁。等器物表面发生改变后,再把它整个浸进刚汲进的井水。等拿起来表面就变成了古铜色。用稻草烧烟薰染,再以旧布擦拭,色泽便亮如传世古铜器。至于表面的锈痕,则是用紫胶与松香化软,加入铜锈屑末,涂染凝固而成。”
男生“啊”了一声,疑惑地说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虽然不太记得课本上是怎么写的,但也不该毫无印象啊?”
适才雁游是被他专注又焦急的模样勾起了以前的回忆,一时忘情才出言提醒。被男生一问,顿时醒过神来:自己这些江湖谈也许不适合在学校里提起,遂笑了一笑没有接话,转身便想离去。
这时,身后忽然有人问道:“这是铁器,却做上了铜器的旧,这又怎么解释?”
雁游本不想回答,但回头一看,问话的竟是老师之一。知道这班人里,指不定那一个就是他将来的老师,万万不能开罪,便回答道:“这器物做旧手法太糙,明显是新手拿来练习的。至于为什么用铁不用铜,我估计是铁件比铜件便宜,所以才用铁件练手。”
此言一出,老师们俱是一惊:这份眼力,这份见识,慢说学生,就连老师里也有不如他的。这少年年纪轻轻,怎么会如此精于古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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