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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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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凡人视为坦途之处,修道之士却畏如天堑。他如此低微道行,又身携绝世之珍,这一路前往洛阳,实无异于羊行狼群之间。这一点道理,纪若尘还是懂得的。

是以他又问了一遍。

紫阳真人又踱了几步,立在窗前,淡道:“怎么,怕了?”

纪若尘先是愕然,但他毕竟仍是少年气盛,被紫阳真人这么一激,当时胸中一股热血涌上,即道:“当然不怕!”

紫阳真人微微一笑,道:“既然不怕,那就准备启程吧。”

三日后,铅云低垂,落玉如棉,纪若尘单人只剑,飘然下山。

这一夜,月黑而风高。

寂寥月色下,太璇峰一角忽然响起阵阵极难听的金属摩擦声,有如一头洪荒巨兽正有月下磨着它的牙齿。

孤零零立在崖边的镇心殿就是这头巨兽。驻守在镇心殿前的两位石像般的甲士突然间有了生命,铠甲铿锵声中,他们分向两边撤开,俯身行礼。

镇心殿两扇铜门缓缓打开,犹如巨兽张开了巨口,门内黑沉沉的,什么都看不清。门开的瞬间,伴随着嘶的一声呼啸,巨兽喷出一团冰寒、阴冷、凝而不散的水雾。

云雾之中,隐隐传来一声幽幽叹息,似含了千载离愁别恨,就是那最细微的起伏处,细细听去,也有无限波澜。

人虽未至,只闻得这一声叹息,两名甲士的身体就弯得更加低了。

一阵阴风驱散了冷雾,大殿中又隐约响起阵阵冤魂的呼喊,声声凄厉哭喊,每一声都似是要将周围生灵的魂魄生生拉出体外。

甲士的头深深地低了下去,周身玄钢精甲的甲叶片片竖起,犹似一只竖起了尖刺的刺猬。甲叶尖端亮起蒙蒙玄光,显然已动了真元,方可抵御着殿中传出的冤魂啸叫。

又是一阵彻骨冰寒涌出,一个白裙的女子如踏波般从殿中行出。清冷月色从她背后斜斜落下,被高高挽起的云鬂挡住,只得不情不愿地绕过那隐于黑暗之中的容颜,映亮了她一点唇角。

这一刻的世间,只有黑白二色。那露于月色下的半点樱唇,其线如锋,令人望而生寒,却在心底最深处,不知不觉间又隐约想去招惹。

她从两名甲士中间穿过时,拥有数十年道行的守殿甲士深深埋头,不仅仅是不敢直视她的容颜,就连看到她一片裙角,也似是深有所忌。

她款款立定,右手轻挽水袖,黑夜中白得耀眼的左手自袖中伸出,纤指如昙花静放,挥动间有残影片片如兰,久凝不散。她左手舒放间,一把铜锈斑斑的古锁悄然浮现,正是那把断岳乾坤锁。她中指指尖在锁上轻轻一点,断岳乾坤锁即无声无息地飞到殿门前,啪嗒一声,自行扣上。

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断岳乾坤锁合上的敲击声就显得格外嘹亮,在夜幕下回荡不休。

她双手缓缓收回袖中,在一片阴寒的簇拥下,悄然远去。

直到她留下的淡淡余香也散得干净时,两名伏地不起的甲士才略略侧头,确定她确已走远时,方才爬起身来。

一名甲士掀起了头盔面罩,深深吸了一口冰寒的夜风,似乎这样才能稍稍平缓一下胸中的血气。他苦笑一下,道:“文台兄,你觉得怎样?”

另一名甲士也掀起护面,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声道:“驻云兄,我还支持得住,可不知道还能支持多久。若不是知道镇心殿有夺天地造化之功,有时候我真有些怀疑出来的非是殷殷小姐,而是苏姀!”

说到苏姀二字时,他声音竟然微微颤抖,不自觉地低了许多,象是生怕被那深锁在镇心大殿深处的天狐听去了一般。

驻云沉默片刻,方道:“文台兄,你意思是说……殷殷小姐习的是天狐妖术?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那名为文台的甲士似也知道此话犯忌,四下张望一番,确信周遭无人后,才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道:“驻云兄,殷殷小姐道行不过尔尔,可是你我自幼清修,现下连看到她身姿步态都会心神动摇,血气涌动,这正是那苏姀的秘术啊!真不知景霄真人为何会让殷殷小姐学天狐之术。”

驻云摇了摇头,道:“文台兄,景霄真人自有道理。我等职责只是看守镇心殿,需要做的则是谨守心防,莫要被殷殷小姐无意间破了道心。至于殷殷小姐所学何术,实与我等毫无关系,今后这些话,再也不要提起!”

片刻之后,那双线如刀锋的唇已停在太常宫纪若尘所居的院落前。她双唇微开,吹出一缕暖气,融化了院门上粘着的一小片积雪。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感觉到她身上还有一丝生气。

她轻轻提起右手,纤指缤纷展开,就要向化开了一片积雪的院门推去。她每一个动作都节拍分明,似有一种无形的韵律在内,但在指尖就要触到木门的刹那,节律却骤然断了。

那凝如羊脂的指尖在木门上轻轻一触,就如触到了蛇蝎一般闪电缩回,然后在月色下,那纤纤玉指欲进还休,早失了进退方寸。

终听得吱呀一声,她推开了院门。

院内四壁萧然,积雪虽已被杂役道人打扫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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