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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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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海直到凌晨叁点的时候才睡着。

射精之后他非常疲倦,但是他一直强撑着在哄谭滢。

他说了很多事情,从谭滢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一直到现在,还有他设想中的未来。

谭海一边哄她,也像往常那样亲她的脸颊,眼睛,还有发顶。

谭滢觉得哥哥对自己做了坏事。

她又羞又恼,却也禁不住哥哥的哄,慢慢地从一言不发到后来偶尔回几句。

等到终于听到怀里的妹妹均匀的呼吸声之后,他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谭滢没有睡多久就醒过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能够从窗子外面看到一些朦胧的景色。

谭滢觉得有一股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她抬头向沙发看去。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枯草般的头发,骨肉深陷的脸颊,瘦骨嶙峋的身体。

她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睁着眼睛看着双人床下铺那一对纠缠拥抱的兄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有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这对兄妹的瞳色皆是遗传自她。

“妈妈……”谭滢呢喃了一声,表情陷入了恍惚中。

谭海被她吵醒了。

他抬头一看,也看到了坐在破旧沙发上的母亲。

他们的目光相接,谭海的头皮一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席卷了他。

母亲大概是一个多月前不见的。

在谭海那次挨打之后。

家里剩余的两位大人对此没有任何解释,被谭滢问烦了,才给出了一个含糊其词的答案:送去乡下的精神病院了。

谭滢从父亲和奶奶嘴里得到了相同的回答。

她其实不太愿意相信他们的话。

但她也不愿意更深层次地去探究母亲的真实下落。

她在潜意识里就是认为,这个罹患精神病的母亲,更适合去精神病院里呆着。

或者说,在她的希冀里,在精神病院的母亲比被关在家里的母亲更能活出一个人的样子来。

谭海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他没有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应该是妹妹昨晚回来的时候忘记关好门了。

和从未感受过母爱关怀的谭滢不一样,谭海对自己的母亲有种古怪的、类似于幼兽对于成年兽类的依恋。

即使成年的母兽早已失去了理智,疯癫且不认人,谭海仍能够从她不经意的一些动作和神态里,自欺欺人地感受到一种关怀。

母亲为他吟唱的童谣,他蜷缩着睡在母亲脚边的身体,其实和暴雨之夜的那一盆菠萝饭一样令他永远都无法忘记。

所以后来母亲失踪,父亲和奶奶告知他们母亲被送去了精神病院的时候,他几乎立即就知道母亲被送去了哪里。

四年前的时候,奶奶就打算把母亲送到她老家的一个精神病医院里了。

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送走,因为父亲不同意自己的兽欲发泄对象离开。

那是一个免费的精神病患者救助中心,里面关的都是疯子。

那一次他刚放学回家,偷听到了父亲和奶奶的对话。

他记得奶奶报出了那个精神病院的电话号码,父亲在当时还打电话过去问了。

幸运的是,谭海也记得这个救助中心的电话。

他在那一刻无比感谢自己从未开过小差的记忆力。

谭海打电话过去问了,报了母亲的名字,得到工作人员的回答:这个疯女人在一次放风的时候,和几个疯子一起攀过装了高压电网的围墙,跑了。那次刚好整个片区都停电,等工作人员发现人少了的时候,那几个疯子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谭海知道这个家对母亲而言,不亚于精神病院那个装了高压电网的围墙,甚至比那个围墙更狭窄和逼仄。

他深知她不可能再回来。

她流浪去哪里,除了血缘的羁绊,她和他们这对兄妹已经再无瓜葛了。

谭海翻身下床,把妹妹的睡衣递给她,让她先穿好衣服,然后自己一个人迎着母亲的目光走了过去。

“妈妈。“他走到她跟前,乖顺地低下了头,想像一条幼犬一样蹭一蹭她的衣袖。

然后得到了这个冷漠的疯女人的两个巴掌。

疯子的力气都是很大的,饶是面前的女人骨瘦如柴,她也有着一巴掌把谭海头打歪的力气。

更何况谭海压根没料到自己会被打。

也没想到母亲已经清醒了过来。

一左一右的两个红掌印突兀地出现谭海有点苍白的脸上,穿上小碎花吊带睡裙的谭滢跑了过来,然后拉住了准备扇第叁个巴掌的母亲。

“妈妈,你为什么打哥哥?“她睁圆了眼睛,仇视般地瞪着母亲。

“恶心,变态。“母亲冷笑一声,也不管他们什么反应,起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陶瓷地板上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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