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后,视线也一点点开始恢复。
残风卷过一望无际的原野,带来甜腻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指抹掉一些。
是红色的,粘稠的血沫。
随着风吹来,覆盖在她的皮肤表面。
嬴惑早就松开了她的手,低垂着头跪坐在身边的泥地里。土壤暗红沾湿了他的膝盖,夏烛想往他身边挪动一点,手指插进泥土里却被深深地吸住,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抽出手却带起了一截属于人类的指骨。
她怔怔地盯着手心,才发现那些暗红色的根本不是土壤,而是各种细碎的人体器官肌肉组织混杂在一起。而堆积量何其之大,竟然造就了一整片原野。她这才注意到,远处尸骸成山,殷红的落日之下,平原上插满了断裂的战旗。
这里处处透露着一场战争的余威。
而战场上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碎块。被巨斧劈开的半截身子还在地上抽搐,肠子像滑腻的蛇拖出老远,一个年轻的战士就倒在嬴惑身侧,半边脸被削掉了,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床,手里还死死攥着断掉的长戈柄。
夏烛试图站起来,这样能将所有的东西纳入眼底,以便她快速分析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可当她正想撑住地面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让她又重新跌坐回嬴惑身边。
他们真正应该思考的不是身处某个时代或者某场战争。
而是把问题的关键放在“这是谁的梦”。
没错,这里仍然是一场梦,她还没有忘记,两人并没有从叶理的梦中出去。
那么这是否也是叶理的另一场梦呢?她下意识地看向嬴惑,端详着他脆弱的颤抖。
也许叶理在睡前看了一部血腥的电影也说不定。
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一阵沉闷的响声从地平线上蔓延过来,声音越来越大,大地似乎开始震颤,那些长戈短剑在巨大的落日下面出现,一个数量不容小觑的军队正朝二人的方向奔来,嘶吼声穿透鼓膜,像是饥饿的狼群见到了两只落单的羔羊。
夏烛来不及思索,抓起身边的嬴惑就跑,拖着他的手就像拖着一尊木讷的人偶。好处是他足够乖巧,没有出现任何的反抗,以至于让两人再次陷入困境。
往反方向跑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另一面竟也有军队正往这边来,看身上的藤甲制式显然是不同的阵营。他们并不是羊入虎口,而是误入争端的路人甲。
夏烛拉着嬴惑开始往侧面奔跑,希望这样就能逃离两军交战的范围,但是包围圈像潮水一样迅速涌了上来,她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血肉沼泽中,根本跑不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只能从地面上抽出一根从中间断裂的长矛挡在她和嬴惑面前,祈祷就像上一个梦境一样,这些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可她的希望落空,两个冲在阵前的士兵端着武器就朝二人刺来,她不得不松开嬴惑的手投入战斗,心里期望他身为不明官至少有保命的能力。
夏烛挑开身前锋利的戈,将自己手中的长矛狠狠刺进那人的胸膛,她能通过武器感受到骨骼的穿刺,这种感觉并不太好,这些人看上去似乎都是普通的人类,不是魉或者什么怪物。
她偏头躲开了另一人的攻击,寒光闪过,她蓦然睁大眼睛,铁器中央有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图腾。
是一颗拖尾的流星。
这些士兵,难道是蚩尤的部下。
趁着撂倒对方的间隙,偏头查看嬴惑的情况,却见他仍旧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头发不再精致地往后梳着而是凌乱地垂在眼前。
另一边的军队快行至他身边了,可他居然无动于衷。
夏烛生气地将手里的长矛从尸体里抽出,三步越到嬴惑身边,刚好替他挡下了一击。好在两军交汇,大部分的火力分散,她才有空质问嬴惑。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撩起他挡在眼前的黑发,却看见他满脸的泪水。夏烛承认没有比看见男人哭更让人心悸的事情了,何况这人还是嬴惑,美貌面前她能原谅一切。
她不再说话,默默牵起嬴惑的手边打边退,企图慢慢离开战斗的范围。
可是那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夏烛的抵御变得吃力起来。
一把长剑从斜刺破来,剑锋擦过嬴惑的脸,反手挡剑已经来不及了,夏烛干脆徒手抓住了剑尖,鲜血涌出,顺着她的手肘往下流淌,顾前就无法顾后,身后厮杀之人脚下凌乱将她绊倒,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两人就这样摔到了地上。
她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愈合能力一时间竟然无法生效,刺目的鲜血晃在嬴惑面前,他终于回过神,呆呆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夏烛。
“你…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血色全无,苍白的手哆哆嗦嗦地想要覆上夏烛的伤口,却被她挡了下来。
夏烛盯着他慢慢恢复血色嘴唇,看着它们轻微的上下嗫嚅,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看上去也许是一句“对不起”或者别的什么。
但她停止了想象,两人之间的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