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道理。老赵看她们只躺在角落,不会扰到他后,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再多说什么。
老赵自顾自忙碌着,守在帐里的忠福偶尔帮着搭把手,冯十一则听着老赵来回的脚步声,闻着药炉飘出的药香,渐渐沉沉睡去。
同时不远处的军帐内,郁明召集了所有将领议事。
只是一个监军身份,没有正儿八经任命的郁明,身着青衫坐在一众披甲戴胄的将领中,气势丝毫不输。议事时,沉着脸的他,气势甚至碾压了在场的一众将领。
一直在一侧默默看着的李正,看到眼前这一幕,一时有些恍惚。
少将军如今和模样,和当年的少帅简直一模一样。
议事一直持续到深夜,郁明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大帐。见帐内空无一人,他立刻转身出帐。还没等他开口,帐外的护卫已主动指明了她的去处。
迈入隔壁大帐,郁明一眼就看见了她。她正和老赵并肩站在行军床前,两人背对着他,头抵着头,垂着眼不知在专注看什么。
郁明放轻脚步走到她身侧,本想出声唤她,可话没出口,他的目光先被眼前景象吸住。
原本一直俯卧的人,此刻仰面躺着,露出赤裸的前胸。因昏迷一月全靠流食和汤药吊着命,所以这袒露的前胸消瘦得能见着肋骨。而吸引郁明目光的,不是什么消瘦的前胸,而是前胸心口处位置,那毫无血色的肌肤下,正一鼓一鼓地动着,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蠕动。
郁明看着眼前景象还在怔神,冯十一和老赵收回了目光。收回目光后两人自然而然便看到了他。冯十一早听见他的脚步声,所以对于他的存在并不惊讶。反倒是老赵,被吓了一跳。
“啊!”
短促的惊呼声刚出口,老赵就急忙捂住嘴,随即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大口喘着气嘟囔:“你们夫妻俩,走路都没声儿的?下回得给你们挂个铃铛,真是要吓死我了。”
郁明没理会老赵的抱怨,而是蹙眉问:“这是怎么回事?”
冯十一也看向老赵。缓过劲的老赵绕到一侧,小心翼翼取下他扎在楚伯棠头上的银针。数根银针刚取下,那本鼓动的心口便骤然停下所有动静。目睹一切的夫妇二人正疑惑,老赵叹了口气解释:“这是蛊毒。他中了蛊。”
蛊毒?
冯十一在江湖混了这些年,也只听过从没见过。更别提自幼长在军中的郁明。两人齐齐皱眉,还没开口,老赵又道:“这蛊毒不同于寻常毒物,不是用药材就能解的。所以,我……解不了。”
冯十一所有的希望本都系在老赵身上,可他这句话,无异于斩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而老赵的话,也彻底定下了一个结果。
楚伯棠,必死无疑。
冯十一沉默着,郁明追问:“那何人能解?”
老赵摇头:“蛊毒多出自南诏。寻常蛊或许还能寻到解蛊的人,可他这蛊种在心口,绝非寻常路数,也不是寻常人能解的。”
一路赶来萧关已耗了不少时日,眼下楚伯棠的命数,只剩一月了。如今大雪封路,就算从暗道带他出去,萧关到南诏相隔几千里。先不提能不能找到解蛊的人,这时间根本赶不及。
看着楚伯棠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冯十一沉吟片刻:“能想办法让他醒过来吗?”
既然救不活,至少得让他醒来。毕竟她还有太多疑惑要问。
老赵:“我只能尽力试试。”
再出帐时,冯十一脸色不算好。郁明刚想宽慰几句,穿甲胄的李正已匆匆走来。到近前,李正先对冯十一颔首唤了声“夫人”,随即转向郁明:“将军,斥候来报,突厥大军正在集结。恐要进攻。”
郁明闻言皱眉,随即转头看向冯十一。冯十一淡然挥手:“去吧。”
第104章
冯十一本以为他这一去又要去许久,正打算独自入睡时,他回来了!
冯十一:“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郁明边脱衣裳边回她:“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突厥人就是想搅乱军心。在耗尽我们的粮草前,他们不会发起大规模的总攻。”
冯十一没再说话,只静静看着他,等他褪去衣裳、洗手净面,上了榻,她冷不丁开口:“你来这儿,其实还
想杀突厥人,为你父兄报仇,对吗?”
白日里冯十一躺着无事,反复琢磨他说过的话。他步步为营,不惜以身涉险,还拉着这么多靖北军旧部一同入局,绝不可能只为了扳倒京中那些人!
当年他父兄的死虽是遭人设计,但真正动手的,终究是突厥人。
冯十一问完,郁明低头看向她,没有半分隐瞒,轻应了声“嗯”,随即低声道:“此次统领突厥大军的,正是他们的先锋大将军。十年前,领军的也正是他。我的确想杀他,但娘子不必忧心,我不会为了给父兄复仇,就拿自己和这许多靖北军旧部将士的性命去冒险。我也没打算与他在战场上面对面较量。”
冯十一盯着他,见他神情严肃,不似敷衍,便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