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爱是不计较不求回报。原来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渴望掏空自己一半的灵魂,再撕扯她一半的灵魂来填满。
说爱我。
用你的整副身心来爱我。
陶天然埋在程巷的颈窝带稍微鼻音的说:“我爱你。”
程巷吁出一口气,拉着陶天然坐了起来。
她俩曲着腿对坐,她的双手搁在陶天然的两侧腰际。她看不出陶天然刚刚哭过,因为陶天然的整张脸都染了绯色,平时一丝不乱的黑发黏在额角。
她抵在陶天然的额角:“你有多爱我?”
“你呢?”
程巷想了想:“像这棵梧桐树。”
“什么意思?”
“就算有天你真让我难过了,我也会吞下肚子里长成一圈一圈的年轮,来年春天继续来爱你。”
陶天然轻揉揉她的脸,又捏一下。
“那你呢?”程巷小小声:“你别不回答呀。”
两人其实坐在床单湿漉漉的一片上,陶天然往边上挪了挪,扯过被角盖住那一片。
“我只是,”陶天然素来清润的嗓音此刻带了哑:“不知道该怎么说。”
程巷眨眨眼:“像你身体告诉我的那样?”
陶天然伸手在程巷肩上一拍。
程巷揉着肩笑:“好啦,放过你。”
院落里突传来风风火火的一声:“小巷!”
“唉哟!”程巷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跌下来。
一骨碌跳下床,才来得及将马主任已伸手推开条缝的房门一把给推了回去。
因为确信今晚院子里没人,她连门都没锁。
马主任在门外吓一跳:“你干嘛?”
“我刚回来,换衣服呢。”程巷死死抵住门,什么都还没来得及穿,浑身像只发红的虾米。
“嗨,不是小时候我给你洗澡那时候啦?”马主任的大嗓门在门外响起:“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不是我说,就你现在这小平板儿,跟几岁的时候也没什么差别。”
陶天然坐在床的一侧,什么衣物都还未套上身,伸出一条纤长的腿,用足尖蹭了蹭程巷的后腰。
程巷痒得一嗓子叫出来:“妈!”
“得得得,我不看行了吧?换好衣服赶紧出来,给你带好吃的了。”
马主任从门口走开后,程巷回身一把捉住陶天然的脚踝:“我发现你,有点坏。”
陶天然挑了挑眉。
程巷跪坐上床,拎起一边的衬衫裹住陶天然:“你是真不怕我妈突然开门进来啊,嗯?”
“你不是抵着门吗?”
陶天然心想,其实这种场景,她上一世经历过一次了。
也算……有经验了吧。
嗯,不慌。
程巷叫她:“伸手。”又低头替她细细系好胸前的扣子。
马主任又在院落里扬声唤:“小巷!”
“来了!”程巷展开手臂抱一抱陶天然:“我出去对付一下。”
“那我呢?”
程巷睨她一眼。
陶天然点头:“明白了。我在这……”她贴近程巷的耳廓,最后两个字像用气声呵进程巷的耳孔里:“躲着。”
程巷心痒得似有猫爪在挠,跳下床,又一揉自己的耳朵。
“小巷!”
“来了!”程巷心想这可真是亲妈,抽张纸擦了手,叹着气走出房门:“来了来了来了。”
“赶紧的,看我们给你带啥好吃的了。”
程巷走过去一瞧:“驴打滚啊。”
“嘿,你都多少年没吃过了?尝尝。”
“我先去洗个手啊。”
程巷对着镜子,又赶紧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才复又若无其事的走回去,拈起一块驴打滚塞进嘴:“你们怎么突然回来了?”
“嗨,就你爸那老同学,丁叔叔,记得吧?他们家小京巴儿突然肠胃炎了,保姆给他打电话,这不他得马上赶回去,麻将打不成了。”
程巷的驴打滚在嗓子口一噎,抬手,垂了垂胸口。
她现在听不得“肠胃炎x”这个词,应激。
“得,既然麻将打不成,你们赶紧睡吧。”
“你这就不吃啦?”
“嗯,我吃过晚饭回来的。”
“跟谁吃的?在哪吃的?吃的啥?”
灵魂三问让程巷太阳穴发胀,本来她现在就手酸,没什么体力,随口诌道:“就是加班,跟同事随便吃了点。”
“唉。”马主任叹道:“我睡不着,刚才输了钱,本指望再打几圈回本呢。”
她叫程巷:“咱母女聊聊天呗?”
“……聊什么?”
“就从我怀你那时候聊起。我怀你那时候啊……”
程巷心想,你怎么不从人类的起源聊起呢。
“妈,妈,妈,打住。”程巷问:“输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