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的人突然打电话啊?都是发微信好吧。
打来电话,她又不说话了。程巷凝神听了听,那边有鸣笛声,听起来她在开车。
她不说话,程巷也不说话,站在地铁站口,望着那卖鸡蛋汉堡的小摊。
直到她说:“我在过来你公司的路上。”
程巷指尖拨一拨帆布包上的小熊:“哦。”
“晚高峰,有一点堵。”
程巷又应一声:“哦。”
她站在地铁口有点挡路,于是往边上走,站在地铁站口的灌木带旁。
陶天然问:“所以今晚要一起看话剧吗?”
程巷又发现陶天然这人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不会迂回的问你有没有事,她会开门见山的说事情。
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程巷想了想,问:“你朋友有事去不了吗?”
那边沉默数秒,陶天然轻轻的:“我没有约其他人。”
“那,”程巷又扯了扯帆布包上的线头:“我把票钱给你吧。”
陶天然好似看了眼导航:“我还有十分钟到。你下班了?”
“啊,嗯。”
“等我一下下?”
“……好。”
程巷挂了电话想,为什么陶天然说出的每一句话,语调并不强烈,却让人不知怎么拒绝她。
程巷走回公司楼下,想了想,钻进便利店,买了瓶酸奶,在靠落地窗的那一排座椅里,拣了个空座坐下。
她喜欢吃酸奶里脆生生的青提,磕在齿间,好似会欢快的跳一下。
她喜欢青提。喜欢跳跳糖。喜欢烟花。喜欢碰碰车。
她坐在窗边的圆凳上晃着脚,时而垂眸看一眼手机。正正好好的十分钟后,那辆冰川白的宾利滑停在了路边。
程巷一时没出去。
陶天然拉开车门绕了过来。她好似总不怕冷,穿轻薄的长款风衣,长及脚踝,罩住里面成套的燕羽灰西装,配一双细高跟鞋。
暮色铺陈下来,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纤细的脚踝白皙得过分。
她站在这片写字楼并不明亮的霓虹下,左右看了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贴近耳边。
程巷在心里默默的数:三,二,一。
躺在便利店长条桌的手机应声震了起来。程巷等了等才摁下接听,陶天然清寒得过分的声线响起:“喂。”
是时,程巷左手边的眼镜男正在狂敲电脑键盘改一份ppt。
右手边的妹子正在吃一碗酸辣豚骨味的杯装泡面。
程巷吸了吸鼻子,说:“喂。”
“你在哪里?”陶天然问。
“我在啊……”程巷轻轻的笑起来:“你等一等哦。”
她挂断电话,拎起还没吸完的半瓶酸奶走出便利店,刚开始步调很慢,但看见站在宾利边的陶天然,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加快了步调跑过去。
陶天然远远望着程巷向她跑来。
暮色如雾下在她身边,她细软的栗色中长发很轻盈,霓虹变成她身后有些虚幻的布景,她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的笑,连跑起来的时候也是,左颊靠下的位置一颗小小的梨涡。
她今日穿一件藏青色的卫衣,两条白色的帽绳随着她步调,在她胸前一跳一跳。
生动的,鲜活的,充满旺盛生命力的。
陶天然将一口气从胸腔里轻轻放出来,眼底有难抑的酸意。
她并不是什么容易动情的人。
可是,足够好了。看着程巷在暮色下鲜活跑向她的这一幕,真的已经足够好了。
她轻轻的调匀了呼吸,看着程巷跑到她面前,肩上的帆布包晃了两晃,笑着跟她说:“嗨。”
哈哈哈哈,学陶天然的土味开场白。
陶天然垂眸,看一眼程巷指间拎的酸奶瓶。
诶糟了,程巷心想,她都忘了给陶天然带一瓶酸奶,虽然吧她也不懂这么高冷的御姐为什么和她喝同款酸奶。
其实陶天然以前还真的会喝这款酸奶。
因为程巷喜欢,总是买很多放在家里的冰箱。她偶尔会拿一瓶来喝,刚开始觉得甜,后来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