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沉默。
然后,楚霜脸色更难看了。
苏信昭瞬间品出自己的话里带着“不情愿”的歧义,他心里咆哮:死嘴,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而且这时候你喊他“哥”干什么!?
“我……你别拿我当弟弟……哎呀,也不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像怎么解释都很怪。
楚霜苦笑了下:“是我混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我醒了酒给你赔不是。”然后,他转身进卫生间,片刻有淋浴声传出来。
楚霜把水温调得低,从头淋到脚。
他甚至想扇自己俩耳光:没出息的东西,谁给你不痛快你找谁去,跟人家小孩耍什么无赖?
他越发觉得对不起小苏,先是在心里偷偷拿对方当弟弟的替代,后来居然对人家下手了……
更要命的是,他自己身体的反应很诚实,堪称无耻。
怎么稀里糊涂就亲上去了呢?楚霜合着眼,可眼前依然是苏信昭的眼睛,比任何星辰都晶莹,晕染着柔和的光。
啧。
酒色迷心。
药没办法不用;
酒是不能喝了,必须得戒了。
明天还得好好给人家赔礼道歉……
他冲了二十多分钟冷水,直到酒意、燥意、焦虑都淡了,才裹着浴袍出卫生间。
出门吓一跳——苏信昭居然没走。那小子佛像似的端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浴室门。看他出来居然还笑了,露出小酒窝。
小苏是好不容易调整好自己的。
他在楚霜进卫生间后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心里的高兴、失落、不甘揉成一团。被对方搅和起来的生理反应让他也想去冲冷水。但地利被对方抢占了。他只得依靠帮“他哥”收拾酒杯、烟缸分心。
桌面被他收拾得干净整洁。然后,他打定了主意死尸不离寸地。
他不能让对方误会他不情愿。
他是实在没想到今天的关系突飞猛进。他在脑子发懵中突然想明白一件重要的事,楚霜能亲他至少在生理上是不排斥他的。
于是,他的心情过山车似的一路拔高,他下定决心,楚霜一出来,他就扑过去、抱住他,认认真真跟他说喜欢;可后一刻,他想起身在星联的母亲。
——然后呢?能把一切都告诉他吗?
这是一场豪赌,赌输了一无所有,苏信昭站在制高点,不敢往下看。
“你怎么还在这?”楚霜先开口,垂眼看自己浴袍松散、都要露腹肌了,下意识想拢。可那样过于露怯,他遂放任地想——皮囊而已,扭捏什么。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划过好几个念头:
等我出来兴师问罪?
意犹未尽?
总不能是再哭一包吧?
苏信昭站起来了,向楚霜走过去,随意抬手,想摸摸他头发。
楚霜下意识要躲,可想起刚刚那出,刚亲完就不让碰了似乎太渣男。
所以苏信昭得偿所愿抚到了他的头发,见他头发已经烘干,温声说话:“我是想告诉你不用道歉,是我先招惹你的。刚刚没跟你说晚安,也没告诉你明天早上有你喜欢的馄饨。好好睡一觉。”
然后他在楚霜的满脸震惊中、翩翩然绅士一样转身出屋,轻轻把门带上了。
对方过于大度,态度急转弯,让楚霜懵了。
但这也让他松一口气。
他上床靠着,脑袋里无限闪回那个吻。起初他以为苏信昭是委屈,是被唐突而不敢反抗,现在思来想去那小子说得没错,分明是臭小子先招惹他的。然后,他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臭小子拧巴个什么劲。
他真的喜欢我么?我有什么好的……
楚霜无奈地想。
而他终归不是满脑子谈情说爱的人,沉重的心思被小苏闹一出,缓和不少。他把注意力放回当下的困境上——楚浊是做错了,可他不能任由脏水恣意泼过来。
想到这,他待不住了,换衣服出门。踏出房门的瞬间放轻了步子:很晚了,小苏或许歇了,不要吵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