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年长的臣子和最年轻的那位彼此对望。
城上的人曾经亲自送她离开建康,担负起一份重任,她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稳住了这一路援军的军心。
残阳与鲜血本都是令人心悸的不祥颜色,却在这一刻,像是生机与希望的另一种表现,包裹着这座建康城走入夜色。
然后又会很快,沐浴在新的朝阳之下。
于是孙恩又忍不住跟着城上城下的声音再高喊了一次,“喂,听到了吗?陛下赢了!”
……
谢道韫头疼。
头疼死了。
按说,随着陛下得胜的消息传回,建康城中的百姓吃下了另一颗定心丸,再不会有任何的麻烦。除了几个零散逃窜的逆臣贼子仍要出兵捕捉,整体的局势都已经尘埃落定。
在几路交锋的同时,刘穆之也在后方记录了不少东西,用作随后向一些老乌龟问罪的证据。
只需要等到陛下归来,将建康这边一连串的事情都汇报到她面前,她也可以暂时休息了,谁知道还能遇到这样的麻烦事。
褚灵媛满眼期待地看着她:“谢内史,我也想去迎接陛下。”
“建康要收尾的事情太多,缺人。”谢道韫无情地拒绝了她。
凡事就该当善始善终才好!
总不能让陛下看到,她得胜的消息刚刚传回建康,就有这一众人等丝毫不顾规矩秩序地挤进了迎接的队伍里,仿佛将后方的帝都弃之不顾。
因有官员发起叛乱,该看管的看管起来,该下狱的下狱,又空缺出了不少位置,有些位置的职务还得暂时有人顶替。
这些都是打理后勤的人应该考虑的问题。
她好不容易才从守城中缓过一口气来,但也只能休息一夜而已,就要重新提笔勾画,做出一条条批复了。
偏偏还有几个不省心的家夥,一个个上门来向她申请要去迎接陛下。
这是什么?
一群被寄养的小孩急着要见家长吗?
褚灵媛扁了扁嘴:“为什么慕容德可以去?”
谢道韫答道:“他与已经败亡的燕国有关,或许会影响到陛下对北方的战略调整,刘将军出兵邺城的决定也在事前没有向陛下告知,有越界决断的嫌疑,需要早一些向陛下请罪。”
还有一个理由不便向褚灵媛解释,但谢道韫觉得有必要这麽做。
刘勃勃来路不明,实力却着实惊人,作为他副将的慕容德骨子里仍有一份皇室的傲慢,就应当在陛下凯旋的大军面前再冷静冷静。
褚灵媛又问:“那为什么张军师可以去?”
谢道韫答道:“她身上并无朝廷明确的委任,先前只是和孙恩一并去收服天师道的,还有一句话,让我不得不让她去,她说,她是陛下的第一位臣子。”
褚灵媛气急,这一点她还真比不过!
“那我……”
她也急着想见陛下啊……
褚灵媛苦恼地托着下巴,余光瞧见谢道韫用手中的笔杆将一份书函从公文中推了出来,她疑惑地伸手去接,打开就见,那竟是一份刘穆之写的请罪书。
“他请什么罪?”
“你说呢?”谢道韫摇头叹气。
“哦——他偷跑!”褚灵媛拍案而起,万万没想到,他们之中看起来第二稳重的刘穆之,居然会干出先请罪后偷跑这样的事情。
“他说他不算偷跑,是提前告诉陛下哪些人叛变,哪些人弃暗投明,好在回京后即刻着手处置。理由还不算拙劣到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褚灵媛猛地一阵点头。明白了明白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我这就回去写一份文书来!”
谢道韫好笑地看着,那道先前在人前已沉稳不少的身影,像只灵活的兔子一样转眼间跑没了影子,明明知道此刻不该轻举妄动,还是想要遵从自己的本心一次。
或许也是想要用这个迫切见到君王的表现告诉陛下,就算后方有变,就算这个大应还是一个新生的王朝,朝臣对于陛下的归属感也不会欠缺半分。
就允许她们,幼稚这一次吧。
当然,下一次,这些先请过罪的,就得好好留守了。
刚刚被请到此地的桓夫人疑惑地看到,这位年长的发号施令之人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文书,嘴角居然带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仿佛越过这书山,看到了另一处的景象……
……
那是,被冬雪覆盖的大江。
冷得出奇的天气里,江水的流动也变得和缓了下来。以至于船行向东,明明是顺流而下,却好像比之来时还要缓慢不少。
这一众行船之上的气氛,却没被凛冬的气候所冻结,而是闹成了一团。
“陛下——”刘义明扯着嗓子,将手括成弧形搁在了嘴边,向着靠在船头的王神爱喊道,“您说这一局谁能赢?”
王神爱莞尔,对着身边的贺娀说了一句,就见贺娀快步走了过来,回应道:“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