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王神爱还不足三岁。
但在今日揭露了王氏未来的危机后,王珣又不得不承认,王神爱今日的表现,对得起她的身份,也和琅琊王氏乃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躬身低语:“太子妃有何事吩咐?”
王神爱拢着身上的外披,稚气的眉眼秀美依旧,一双眼睛却在乍看的平静之下,充满了暗流涌动。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发问:“族叔,你是朝廷的征虏将军,也是我琅琊王氏的中流砥柱,敢问——你如今手中有多少兵马?”
王珣眼帘一动,迟疑了片刻。“您问这个做什么?”
王神爱轻声细语:“我先前让人去宫外置来二皇子的时候,专程留意过,这天幕看似只在皇宫之上,在宫外也能如常看见。司马道子倒行逆施之事披露于人前,甚至是天下百姓之前,却绝不会坐以待毙。您觉得,他最可能寻求谁的合作?”
王珣不是个蠢人,当即意识到了王神爱话中的意思。
无论是因为司马氏与王氏的关系,还是天幕中透露出的“受害者名单”,司马道子的首选合作对象,都是王氏!
可只要王珣的脑子正常,就不会觉得,他有何可取之处。
偏偏此刻,最有处决司马道子资格的那个人,已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躺在殿上,他的继承人还是个傻子。
他们不得不和司马道子打这个交道。
既然如此——
王神爱蹙眉凝眸,单薄的身体在夜风中更显瘦弱,说出的话却由不得王珣不听。
“和蠢人难有合作。与其被他拖下水,连累得更糟,倒不如先将他除掉,换回一点民心。或许……或许也正是琅琊王氏的保命契机。”
第4章 我绝不相信这个天……来人!
听到“保命”二字,王珣的眉心便不由一抖,“你已相信天幕所言为真?”
“算不上相信与否,只是就事论事。”王神爱回他,“人人都知,若说陈郡谢氏讲求芝兰玉树、生于庭阶,是清净无为,任其繁盛,我琅琊王氏便是狡兔三窟、善处兴废,非要周全通达,八方结交。”
“若有人代司马氏称王,谢氏或许能够保全下来,王氏却未必。”
“倘若,这新君嫉恶如仇,赏罚分明,有清平天下之志,我看琅琊王氏的历来行事,大约并不讨好。族叔以为呢?”
王珣:“……”
见他久久未有回应,王神爱清了清喉咙,些微提高了一点音量,“——族叔?”
王珣如梦初醒,应了一声,“是……你这话说得在理。”
不知道算不算是巧合,王神爱提到的“善处兴废”四字,被旁人用来形容琅琊王氏的一位重要人物。
此人与从兄一并,扶持司马睿登上东晋皇帝的宝座,一生立功无数,在死后得到了“文献”的谥号,葬礼规模也与霍光等同,名为王导。
也是,王珣的祖父。
王珣入仕后,为了尽快崭露头角,曾在大司马桓温帐下效力,为他处理营中军机要务。桓温死后,他辗转平叛作战,得到了司马曜的赏识一路高升,以处变圆滑的手段站稳了脚跟,说是在脾性上与祖父相似也并不为过。
王神爱的一句话看似只在分析王氏的未来,却又何尝不是痛击他的要害!
圆润油滑的态度,在有些时候是好事,在有些时候……比如这一看就是天下有变的时候,却未必了。
遇上一位杀性重,或者疑心病重的君主,更是灾难。
王珣想到这里,又多看了王神爱一眼。
她轻淡如水墨的眉眼,像极了她的父亲王献之。也不免让他想到,昔年家中着火,旁人都已急急忙忙地逃了出去,倒是王献之神色坦然,不慌不忙地喊来了仆人,从容走出,引为士林美谈。
但她办事之果决,又分明更像她那个……若有想要便势必得到的母亲。
“族叔,”王神爱加重了一点语气,提醒道,“给你犹豫的时间可没有那麽多。”
王珣转头,就见司马道子已将心腹传唤到了面前。
司马道子俨然已经意识到了,若是他不想如天幕预言所说的那样,被那位永安大帝五马分尸,他就必须尽快自救。
哪怕因为天幕的影响,他的威望已遭到了空前的削减,他也绝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他是上一位天子的弟弟,司马氏的会稽王,不是什么人的鱼肉!
司马道子本就不算个蠢人,在生死存亡的危机面前,脑子转得比平时还要快多了。
他朝着心腹吩咐:“传讯堂邑太守、魏郡太守,再将骠骑谘议参军找来。”
天幕中提到,他重用奸佞,放任手下的王国宝、赵牙、茹千秋等人为祸,若是他遭到了处决,这些人也决计讨不了好。
得尽快通知他们。
这三人中,王国宝虽是谢安的女婿,却因品行不端,深受谢安厌恶,为了功名投靠到了他的门下。
赵牙原本是个唱戏的优伶,